金溟詫異地抬起頭,「為什麽要讓它跳得更高,跳蚤於人類而言百害而無一益,難道您不該思考該如何讓它消失嗎?」


    造物主沒有迴答,隻是靜靜地看著金溟,眼神裏充滿悲憫的包容。


    金溟在這樣的目光中莫名感到一陣心虛,他囁嚅道:「即便是在自然界中,跳蚤也沒有任何益處,它給動物們帶來疾病和困擾, 您為何不憐憫於您的孩子。」


    良久, 造物主緩緩開口,「跳蚤也是我的孩子。」


    **


    「跳蚤和人, 是平等的嗎?」


    金溟第一次知道這個夢時,是即將成年的年紀, 說大不大,還有些少年人的毛躁和意氣,他不懂母親將這樣一個荒誕不經的夢講給他聽時,為何語氣那樣憂傷。


    「人類的進化史,是一個不斷征服的過程。歷史在某一時刻或許有短暫的倒退,但宏觀來看,人類是成功的。即便在先天結構上人類相比很多動物並不占據優勢,但征服帶來的成果仍讓人類成為地球上最強大的種族。」


    在母親的言辭中,金溟似乎看到世界在以一種新奇的角度在他麵前重新展開。


    「跳出食物鏈太久,我們似乎忘了,人類從來不是地球的主人。」


    **


    天光大亮,金溟翻身跳下床,將木床完全推開,一排整整齊齊的「正」字赫然印在石壁上。


    他一直沒問過雪叔是什麽動物。也許,雪叔並不是什麽擁有人類文明的動物,而是——真真正正的人類。


    金溟趔趄著爬起來就往外沖,他朝虎嘯天的廚房方向跑了兩步,又調轉過頭跑向養山羊的山洞。


    拐過草坡,金溟隱隱約約看到北麵有個巨大的虛影在緩緩蠕動,他停下來,定睛看了一會兒,發現那是抱著草簍的蜜獾。


    蜜獾也看見了他,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便繼續散步似的地走過來。


    金溟等不及迎上去,急急問:「雪叔是什麽動物?」


    蜜獾把草簍立在地上,明明氣息十分平穩還要站著穩一穩,然後才道:「怎麽想起問這個?」


    「先告訴我。」


    蜜獾上下打量著大喘氣的金溟,緩緩道:「雪豹。」


    「雪豹!」金溟一怔,「怎麽可能是雪豹。」


    「怎麽不可能?」蜜獾把草簍推到金溟麵前,「這個草簍……」


    「我在山洞裏看到石壁上的刻字,」金溟打斷它,為自己佐證,「雪豹會寫字?」


    蜜獾失笑道:「你不也會寫字,還會算數,還會說話。」


    「可是……」金溟一時無可反駁,但顯然蜜獾的解釋並不能說服他。也許哪裏有一點關竅被他忽略了,是哪裏呢?


    「我之前不是說過,盡量不要用工具,實在要帶出去也盡量不要被瞧見,」蜜獾指指草簍,「這個怎麽直接扔在外頭了?」


    「這個……」金溟麵色微窘,緊接著他意識到什麽,猛然迴過頭——海玉卿又不見了。


    「你有沒有看見海玉卿?」金溟的聲音有些慌張。


    之前海玉卿一言不合地飛走,他隻有思念,其實並不擔心,畢竟海玉卿的生存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這次顯然並沒有那麽簡單。


    金溟心裏一陣沒由來的不安。


    他想起昨晚自己拿著零件失魂落魄地迴到山洞,而海玉卿也變得不吵不鬧,甚至連去吃蛋糕的事都沒再提。


    那時天已經黑下來,洞裏光線昏昏沉沉,但誰也沒去生火,隻是沉默地相對而坐。


    漆黑安靜的環境很容易讓人陷入疲倦,金溟有些迴憶不起當時海玉卿是怎樣的表情,他覺得自己不太舒服,隻記得後來在半睡半醒間,聽見海玉卿問他,「冷凍艙裏保存的是什麽?」


    他當時迴答,「冷凍艙已經壞了,什麽也保存不了。」


    之後呢?


    黑漆漆的山洞裏安靜得隻剩唿吸聲,他自己的唿吸聲。


    海玉卿昨晚就已經離開了!


    蜜獾看到金溟瞪大的瞳孔猛然緊縮,緊接著它的前肢被攥得生疼,就聽他聲調虛浮顫抖地問:「這附近哪裏的湖有暗流注入?」


    蜜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它覺出此刻不是細問的時候,便立刻轉過身,前肢趴在地上做出起跑的動作,「跟我來。」


    金溟展開翅膀飛在半空中跟著,他心裏著急,確定了蜜獾奔跑的方向便直接飛到了它的前頭。


    穿過密林,北麵大片的草場一直鋪到天邊,幾點鏡麵的反光沾染著朝霞之氣熠熠生輝。


    待到蜜獾氣喘籲籲地跑到湖邊,金溟已經將整個湖麵搜尋了一遍。


    「發生了什麽事?」蜜獾等不及喘勻氣兒,便仰脖問道。


    「沒什麽……」金溟落下來,眼睛仍瞟著湖麵,他沒找到海玉卿的半分蹤跡,有些猶豫要不要把他的猜測告訴蜜獾。


    畢竟暗河下連通的地方是東北虎提防遮掩的禁秘,他和海玉卿知道的太多,不知是福是禍。


    緊接著,蜜獾隻覺眼前黑影一晃,金溟已經再次飛了出去,他掠向湖麵叼起了什麽,而後又沿著湖岸細細盤旋了半圈。等再迴來時,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海玉卿進了地下河。」金溟吐出兩根濕漉漉的白羽毛。


    「地下河?」蜜獾倒吸了一口涼氣,「什麽時候?」


    「昨晚。」


    「它瘋了?」蜜獾原地轉了半圈,立刻拿定主意,「你在這兒守著,我去找鱗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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