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該怎麽在虎嘯天麵前偽裝和海玉卿吵架的狀態,這真有點難。他以前為了避免爭吵,幹脆就閉口不言了。


    「……」虎嘯天氣結,「那麽點兒個頭,落在地上,恐怕連鬣狗都敢來嚐嚐味兒。」


    金溟心裏一緊,忽然覺得和虎嘯天鬥嘴很沒意思,「我要睡了,你還不走?」


    虎嘯天,「你還睡得著!」


    簡直沒有心!


    枉費海玉卿如此待他。


    「我能怎麽辦?」金溟猛然坐起來,拿起身下的皮毛卷枕砸向虎嘯天,氣急敗壞道,「帶著外麵那群鷹,還有你,去找它?」


    虎嘯天愣了愣,下意識往洞外瞥了一眼。鷹群隱在暮色裏,樹梢間偶爾伴隨著展翅的聲音發出輕微的晃動。


    「你故意把它氣走的?」


    金溟冷笑道:「這難道不是如你所願?」


    他又不是傻子,這大半天過來,多少也看出了些虎嘯天夫婦的意思。


    「不是我……」虎嘯天語滯片刻,「是我……」


    接著它惱怒道:「不管我怎麽想,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走了就走了,別再招惹它。」


    **


    日光從洞口漸漸退出去,木桌上擺著一盞沒有點亮的油燈,挨擠著幾隻倒扣著的杯子。金溟蜷縮地坐在床上,看著那幾隻逐漸隱在黃昏中的杯子。


    這大約是一天裏最讓人感覺孤獨的時刻,白日裏擁抱著每一個物體給予每一個生命溫暖的太陽在這一刻無情而決然地離開,月亮卻還未升起。每一個孤獨的生命,在這一刻連影子都離開了自己。


    洗幹淨的杯子放在一起,分辨不出哪隻是海玉卿用過的。


    灶膛裏木柴發出輕微的嗶剝聲,金溟走到石灶旁,添進去一把木柴。


    火焰很快躥了出來,照亮了半個洞口,把他丟失的影子影影綽綽印在石壁上。


    金溟轉頭看著在石壁上跳動的影子,他該知道什麽分寸?


    虎嘯天原本就見過他和海玉卿在一起,那時候並不是現在這樣的反對態度。


    為什麽現在他就不能再招惹海玉卿。


    所有的線索都擠在一起,像團雜亂的線團,到處都是頭,又到處拽不動。


    他做人時就不太聰明,現如今更加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陷入了怎樣的境遇裏。


    金溟對著影子咧開嘴,自嘲地笑。


    被囚禁似乎就是他的宿命,做人時如此,成了一隻鳥,仍舊逃不掉。


    洞外已經漆黑一片,今晚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是個陰天。金溟朝外什麽都看不見,但外麵卻能從火光裏清清楚楚地看著他。


    這種毫無隱私可言的感覺讓金溟很不自在,他挪了兩步,坐進石灶後的陰影裏。


    在赤道基地被羈押的前因後果他已完全想起來,可是——金溟怔怔地看著自己的翅膀,好像那是一雙手,一雙帶著手銬的手——他在北方基地犯了什麽罪?


    斷斷續續的記憶連不成線,他不想迴憶。


    火光越燒越小,一個身影跳進來,嘴裏還叼著一團白色的東西,在黑暗中輕車熟路地繞過桌椅,走到床邊時忽然發出一聲吼叫。


    虎嘯天丟掉嘴裏的東西,衝到洞口,仰著脖沖樹上喊:「你們怎麽看著的,怎麽沒了?」


    「你找我?」金溟從石灶後緩緩站起來。


    「……」靜默了一秒鍾後,更慘烈的鬼哭虎嚎響徹山洞。


    油燈亮起來,金溟倒了杯水,推到臉色不太好看的虎嘯天麵前。


    「你有病是不是,大晚上有床不睡,有燈不點?」虎嘯天的聲音還有點顫,沒什麽氣勢。


    金溟不慌不忙道:「你有藥?」


    「……」虎嘯天氣得端起水杯仰脖一飲而盡,而後重重地把杯子按在桌上,「我有病。」


    金溟聳聳肩,「那我沒藥。」


    「……」虎眼差點瞪出來。


    「我管你,」虎嘯天轉頭走到床邊,罵罵咧咧摔摔打打地抽出一層鋪床的皮毛,「睡覺。」


    「……」這迴輪到金溟瞪眼,「你要在這兒睡?」


    虎嘯天趴下來把滾到床底的東西勾出來,是一個毛絨抱枕……應該是吧,金溟見它打撲了兩下,又抱在懷裏。


    「怎麽,你還覺得委屈?」虎嘯天先委屈上了,把抱枕捂在脖子上蹭,控訴道:「要不是因為你,我用得著大半夜被攆出來,今天可真黑,路都看不見。」


    金溟,「……」


    原來是被老婆攆出家門的,這也能怪到他身上?


    「海玉卿沒迴來找你?」虎嘯天聞著抱枕上的氣息,沉湎了一會兒,等心裏的氣兒平了才問道。


    金溟擔憂地望向洞口,不自覺站了起來。


    去了這麽久,就是整個林子都該逛完一遍了,海玉卿還沒有迴來。


    「那應該是找地方睡覺了,今晚不會迴來了。」虎嘯天乜了金溟一眼,提醒道:「它要是再迴來,你知道該怎麽辦。」


    金溟迴過頭,「我該怎麽辦?」


    「再把它攆走,隨便你用什麽方法。」虎嘯天捲起那張皮毛,鋪到桌邊的平地上,把抱枕團了團,擺上去,沒好氣道:「招惹這種死心眼的鳥,哪兒這麽好解決。」


    虎嘯天在鋪好的地鋪上打了個滾兒,有點硬,它嫌棄地皺著眉,忽然轉過頭,曖昧不明地看著仍舊站在洞口魂不守舍的金溟,「你是自願的吧。」


    金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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