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背脊撞在粗壯的樹幹上,滑落到地上時,它感受到緊貼著的那棵一人不能環抱的大樹發出斷裂的聲音。


    剛才海玉卿和東北虎的打鬥聲引來了還在捕獵的銀角,它帶著鷹群飛迴來,看到一棵冠如傘蓋的樹訇然陷落。


    東北虎從倒下的樹冠中狼狽地爬出來,它茫然地看向四周,仿佛是還沒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


    直到它的目光掃到脫力倒在地上的金溟,才大叫起來,「快去看看他。」


    銀角落下來,落在東北虎麵前,它還來不及張口詢問,便被東北虎嘔出的血濺了一臉。


    「我沒事。」東北虎用前肢撐著自己,連嘴角的血都顧不得擦,「快去看看他怎麽樣了。」


    銀角,「……」


    沒事?


    「你發什麽呆,」東北虎脊背火辣辣的,疼得它呲牙咧嘴,一時站不起來,但它還有力氣拍了銀角一巴掌,「快去。」


    「沒死透。」銀角微微俯身,用爪子把臉朝地的金溟翻過來,「補一刀?」


    金溟已經半暈過去,但他翅膀緊繃著,保持著一個環抱的姿勢。


    「……」東北虎一口血差點咯進氣管裏,它聲音都扭曲了,「你敢!」


    東北虎聽到金溟沒事,才大喘了一口氣,語氣跟著緩下來,「你知道他是誰嗎?」


    銀角的聲音有些調侃的意味,「誰啊,能把你打成這樣?」


    金溟已經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了,他屏住氣,把所有的意識集中到胸前,直到感受到懷中的那個唿吸平穩勻長,那口氣才鬆下來。


    他聽到東北虎壓低的聲音——「他就是……」


    暈眩帶來的耳鳴聲驟然響起,金溟徹底暈死過去。


    第67章 花豹


    金溟猛然睜開眼, 窒息感的餘味讓他不由自主張大嘴巴,貪婪地把新鮮的空氣塞滿整個肺裏。


    空氣裏有一絲甜膩膩熱乎乎的味道,有些熟悉, 但一時想不起來這是什麽味道。


    金溟覺得自己似乎有什麽很重要的事要做, 隨即又在剛剛醒來的懵然狀態中失了神。


    他緩慢地眨動著眼睛, 想要把精力集中起來,但又不知道該集中到哪裏。咽喉處仍殘留著火辣辣的感覺,於是金溟嚐試動了動聲帶,但並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


    一個軟乎乎的東西撲過來, 幾乎是砸進他懷裏的。金溟把眼睛往下轉,看到一片白色的羽毛, 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喊出的聲音是「玉卿」。


    金溟立刻把海玉卿從他身上扶起來,他又不敢唿吸了。


    「你怎麽樣?」僵硬的聲帶發出的聲音有點顫抖, 金溟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最後一幕。


    一隻白翅膀以一種扭曲的姿勢無力地垂在身側,是之前折斷過的右翅,金溟伸出翅膀,隔著一段距離,不敢觸碰。


    「你怎麽樣?」海玉卿把側臉貼在金溟胸前,反問道。


    「就說沒事,這迴放心了吧。」一道陌生的女聲響起。


    金溟順著聲音望過去,看到洞口站著一個毛茸茸的影子。逆著光,中間還隔著一架類似屏風作用的竹架子, 他在稀疏的隔柵之間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那是一隻花豹。


    這時他才發覺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山洞裏, 身下鋪著整張的動物皮毛,不止一層, 觸感十分密實厚重。而蓋在他身上的是另一種皮毛,柔軟細膩, 輕若無物。


    金溟朝花豹頷首,身體輕微挪動了一下,蓋著的皮毛微微下滑,貼在他身上的那一麵觸感同樣柔軟。


    他暗暗撚了撚,發現這一張並非整皮,而是編織而成的絨毯。


    金溟用一隻翅膀按在身後想要站起來,卻沒按結實,翅膀下暄軟的凸起滑動了一下。他迴過頭,看到一張捲成筒狀的皮毛,這樣的形狀擺在這個位置,那它的名字應該叫——枕頭。


    「好了,現在可以看看你了吧。」花豹走進來,把一把十分幹淨光滑、一眼便知是細細打磨過的的細木棍放在山洞中央位置的一張木頭樁子上。


    金溟的眼神不經意地掃過去,旋即直勾勾地看著那張木桌。


    他毫不遲疑地想到這樣一個功能性的命名,因為這張木樁擺在那裏,顯而易見的功能就是桌子,也因為它兩側各擺了兩張更小更矮打磨得更加圓潤平滑的木樁,那自然應該叫——椅子。


    金溟不禁重新打量起這個山洞。


    靠近台子旁的那麵最平整的石壁上立著一個木架,有四層高,最上麵一層並排擺了一列藤製編筐,看不清裏麵放了什麽。下麵一層是形狀大小各不相同的竹筒,全部密封著,朝外的一麵被劃出一些貌似有規律可循的記號。


    金溟不由自主地屏住唿吸,在看清楚那些記號隻是些簡單的橫豎撇捺、三角圓圈,而不是文字後,說不上是不是失望,總之那口緊張的氣慢慢鬆了下來。


    他沒來得及再往下麵一層看,就聽花豹道:「玉卿,讓我看看你的翅膀。」


    海玉卿仍舊貼在金溟身上,把臉埋在黑褐色的羽毛裏,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金溟收迴目光,輕輕晃了晃它,哄道:「玉卿乖,看看翅膀,別讓我擔心。」


    海玉卿很委屈,「你也,別讓我擔心。」


    「我……」金溟囁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海玉卿抬起頭,黑亮亮的眼睛蒙著水光。


    這是一句很肯定的話,但沒有強硬的質問語氣,也沒有譴責,隻是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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