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迴家。」金溟把魚撿起來,「喝魚湯就好了。」


    現在他繼承了這副倒黴催的爛身體,看來要先想辦法給自己補補才行。


    海玉卿不需要他捕獵,也不用他多麽出色厲害,隻是要他陪著它。


    金溟心想,這樣一個小小的心願,他應該還是有能力滿足它的。


    天長地久地滿足。


    「好,魚好抓。」海玉卿耷拉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怎麽這麽苦大仇深的,我還沒死呢。」金溟故意嬉皮笑臉地招弄它。


    海玉卿忽然就惱了,作勢狠狠地啄過來,可是連金溟的一根小羽枝也沒啄到。


    它瞪著金溟,滿眼委屈。


    「別擔心,真的沒事。」金溟有點無措,玩笑好像開過了,並不幽默。


    「我就是現在身體有點差,以後好好鍛鍊,天天跑個三千米,準保兒就好了。」說著,他屈起翅膀做了個展示肌肉的動作。


    不過層層羽毛覆蓋之下,看不出肌肉的線條。當然,金雕的身體並沒有肌肉,不過所幸也沒什麽贅肉。比不上海玉卿的整體線條,但總算能看得過眼。


    「跑三千米?」海玉卿抓住一個不太明白的重點詞彙。


    「……」金溟一時嘴瓢,生怕海玉卿當真,以後天天逼他跑三千米,海玉卿對他肯定幹得出這種鳥性淪喪的事。


    他趕緊再次提起魚晃了晃,「就是天天喝魚湯的意思。」


    「快迴家,喝魚湯。」海玉卿醍醐灌頂,立刻展開翅膀飛起來,它在金溟頭頂繞了一圈,用爪子輕輕點了點他的肩羽,示意他飛迴去更快。


    金溟這迴是生理上不想飛。他剛才渾身那股疼還有餘勁兒,身體並不舒坦,這個狀態他本能地感覺飛行有點危險。


    但前腳才答應過海玉卿,總不好立刻就食言。他隻好硬著頭皮展開翅膀,晃晃悠悠地起飛。


    頭被鷹爪鉗住的魚,尾巴才剛剛離地,又啪唧摔在了地上。


    金溟跟著摔下來,壓著半死的魚滾出去三五米,麵朝下紮進草地裏。


    隻有幾米的距離,但是海玉卿用了平生最快的俯衝速度,它撲到金溟身邊,硬生生收住沖勢。


    金溟依舊趴在草叢裏,一動不動。


    海玉卿渾身都在顫抖,反彈到身上的衝勁兒讓它哪兒都疼,好像它的五髒六腑也摔壞了。


    它伸出翅膀,靠近了一點,又立刻退迴來。如果金溟是內髒摔壞了,它隻知道一定不能再胡亂移動他。


    然後呢,然後該怎麽辦?


    海玉卿喊了一聲,它覺得它應該是喊了金溟的名字。但那個聲音從嘴裏發出來又傳迴耳朵裏,聽著很陌生,遙遠得不像是從它身體裏發出來的。


    直到嘴巴感覺到鹹鹹的味道,它才意識到,是眼淚改變了聲音。


    可它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早春的晨光溫柔地落在它身上,海玉卿忽然覺得好冷。


    清晨的鳥鳴聲越來越遠,血液在耳中流淌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像狂風颳過,海玉卿恍恍惚惚抬起頭,看了看太陽。


    有那麽一瞬,刺眼的陽光照進眼底,隻剩一片茫然的白,它仿佛迴到了那個漫天冰雪的地方。


    絕望無助地縮在雪窩裏,沒有太陽,也沒有星星,什麽都沒有。


    沒有人能教教它,該怎樣走出困境。


    第59章 止血


    金溟的嘴巴裏同樣感覺到一種鹹鹹的味道, 他聽到海玉卿帶著哭腔的喊聲,可是渾身的力氣仿佛突然流逝了,又或者說, 渾身的零件忽然不是他自己的了, 控製係統失靈了——他動不了。


    此刻身上唯一在流動的就隻有嘴角溢出來的血。


    金溟知道海玉卿就在他的身旁, 但他看不到它,也碰不到它,無法給這隻無助的小鳥一點安慰。


    大概過了幾分鍾,或者隻是不到一分鍾, 身體失控的短暫瞬間在海玉卿的哭泣聲中被無限拉長。


    什麽都做不了的無力感有時候也能成為一種力量。


    金溟憋著一口氣,把逐漸恢復的全身力氣都積蓄到翅膀上, 借著草葉飛快地擦掉嘴邊溢出的血跡。憋在肺裏的空氣把力氣送到四肢,他猛然翻過身來。


    「啊!」金溟做了個唬人的鬼臉, 刻意道,「嚇著了吧。」


    空氣凝滯了大概有幾秒鍾,做鬼臉的眼睛擠成一條耷拉的線,金溟還沒看清海玉卿的臉,就見眼前白光一閃。


    海玉卿猛地飛起來十幾米,又兇狠地俯衝下來。


    金溟立刻抱住頭,嘴裏大聲告著饒。他心想這迴是完了,這架勢看,海玉卿非打死他不可, 不知道這會兒他的身體禁不禁揍。


    暴露在翅膀外的脖頸刮過一陣強風, 緊接著亂草漫天,帶著清晨特有的露水味道的泥土劈頭蓋臉砸了他滿身。


    海玉卿對著無辜受累的草地發了一大通脾氣, 挓起的白羽毛慢慢收起來,它垂著頭, 身上沾了些泥土,黯淡地站在淩亂的草地上。


    金溟站起來,輕輕攬過海玉卿,費了些力氣才把那個倔強地擰向一邊的臉掰過來。


    「我逗你玩的。」金溟摸到濕漉漉的臉頰羽毛,有些慌張,他把海玉卿緊緊捂在懷裏,內疚道,「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嚇你。」


    梗著的脖子忽然軟下來,海玉卿伏在金溟肩頭,「哇」的一聲哭出來。


    「玉卿不怕,我沒事。」金溟心疼道。


    但是他真的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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