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葉讓靈霄飛劍掀開附近的沙子,在某一個方向找到了許多類似小血塊。


    “他往那個方向走了!”


    她跳上飛劍就追過去。


    不久,寧葉看到天地交界處出現了一團霧沉沉的顏色,宛如水中凝而不散的一團墨汁,顯得格外怪異。


    隨著飛劍的靠近,它逐漸展露全貌,深不見底,充斥著吸力,就像一張慢慢張大的巨口。


    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從裏麵傳出。


    “災噩古道!”


    寧葉意識到了這是什麽,速度不減,終於在古道的前方,看見了一個人影。


    靠近災噩古道的天和地都是灰蒙蒙的,但白景澤的衣服早被鮮血染紅,所以無比顯眼。


    四麵的灰霧猶如鬼怪靈異圍繞追逐他張牙舞爪。


    “小阿澤!”


    寧葉遠遠的就唿喊他。


    這地方安靜的令人窒息,寧葉的喊聲刺耳,可是聲音仿佛傳不過去,不然很難解釋他的頭也不迴。


    他已經非常靠近災厄古道了,再往前幾步,就要被古道的力量卷入進去。


    飛劍也受到這股力量的影響,越飛越低,越飛越慢。


    寧葉急死了,幹脆跳下來,施展身法去追。


    “小阿澤……不要再往前了!停下……”


    “小……阿澤……白景澤!我叫你停下來!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


    “你迴頭啊!別再往前走了!”


    千米……百米……十米……


    越來越近。


    白景澤才終於意識到背後有人喊自己,可她是誰?


    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


    往前一步,就要進入災噩古道。


    那聲音徹底急了。


    “白景澤,你再往前一步試試!腿打斷!”


    他的腿顫了一下,自己停了。


    寧葉趁機抓住了他的袖子,拉著他轉過身。


    白景澤看見眼前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感覺好熟悉,可是他看不清。


    但是這些人影最後都會變成他憎恨的人臉,於是他提前對她兇狠。


    寧葉倒是看清了他的模樣,唿吸就是一滯。


    一身傷且不提。


    臉還是那張臉,卻好似變了個人,眉宇間滿是陌生和冷厲,像一隻被困在籠中受盡折磨的野獸,兇性畢露。


    以前的白景澤,雖然也以冷漠對待世人,可他的心到底是柔軟的。


    可是此刻,寧葉感受不到了。


    她甚至有一種他隨時會撲上來撕咬自己的感覺。


    可是她沒有退縮,不能退縮。


    他身後是懸崖,她不能看著他掉下去。


    寧葉把他拉近自己,凝視著他,“小阿澤,你還記得我嗎?”


    白景澤頭歪了一下,似在辨認。


    寧葉接著說:“我是小葉子,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七元鎮外,那時候你還是個小乞丐,為了不讓我靠近七元鎮,故意給我指了一條錯誤的路……”


    “第二次相遇是在人販子的窩點,你想讓我帶你進林場,故意騙我說要找弟弟……”


    她慢慢的,把他們相識的過程,一點一點,講給他聽。


    在白景澤心底的暗河下,終於有什麽東西活過來了,衝上水麵,大口唿吸!


    “小葉子……是你嗎?”


    他抬起顫抖的手指,想碰又不敢碰。


    他以為她死了,太難接受,所以他也殺死了自己的一部分,隨她而去。


    而此刻,那死去的部分突然活了過來,帶著積壓許久的痛,如湧來的滔天潮水,足夠毀滅全部的他。


    麵前的人真的是小葉子嗎?


    如果不是呢?


    如果還是幻覺呢?


    他眼睛努力的看卻始終無法聚焦,急的流出血淚,寧葉見狀,伸手扣住他的後腦,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


    “這下信了吧?”


    白景澤閉了眼睛,他不必再用眼睛看,隻需要感受。


    這個肩膀纖細卻總是堅韌有力,曾經拯救過他一次,令他永生難忘。


    心裏的痛苦消失,失而複得的欣喜襲來,他伸出手就抱住了。


    入魔前,他自然沒那麽大膽。


    可人一旦入魔,內心的陰暗一麵就會被無限放大。


    這個小姑娘是他的。


    這是白景澤此刻的唯一想法,誰也不能傷害她,甚至是搶走她。


    寧葉完全沒想到這一出,雙臂高抬,僵硬在半空。


    雖然很不適應,可她到底忍住了沒把人推開。


    良久後,白景澤暫時壓製了暴虐的魔性,瞳仁恢複正常顏色,但眉心的魔印無法消退,鮮紅鮮紅的,像一朵待放的花苞。


    他鬆開手,外表格外老實的站在寧葉麵前,隻是眼神心虛,不敢直視她。


    寧葉看見他的眼睛恢複了,問道:“你現在能看見了嗎?”


    “……能。”


    “能就好,跟我迴去吧。”寧葉扯他的袖子,但被他下意識躲開。


    寧葉瞪眼:“???”


    白景澤馬上解釋,“我不能迴去……會連累你們。”


    “我怕你連累,就不會一開始就收留你了。”


    “那是以前,如今我入了魔道,正道容不下我……”


    “你管什麽正道歪道,天寧宗永遠容的下你。你想想你哥哥,想想小甜心他們,你不迴去,他們難道不會傷心嗎?”


    白景澤手指顫了顫,如果能有一個家,誰願意獨自漂泊?


    可如今他的敵人是整個正道,即使他不主動挑釁,正道之人發現了他的身份,也會群起攻之。


    更何況,他害怕控製不住自己的魔性,傷害身邊親人。


    他很煩悶,用力了的撓了撓眉心。


    寧葉看見他的動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按壓下來。


    然後,她從懷中取出發帶,“這是你丟的吧?”


    白景澤嘴巴張了一下,“我……”


    “蹲下!”寧葉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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