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麽?你弟弟遲了好幾日未歸,你竟沒有察覺嗎?”樓顏鳳語氣沉了些,帶著一絲責怪。


    素手緊握。


    暗怪自己平日裏對下屬過於縱容,養了一船沒規矩的人!


    瞧他還在耳朵上別花!


    哪個小姑娘送的?


    成何體統!


    “阿思不見了?”小護衛長諸蔚吃了一驚,馬上把耳朵上的花摘了下來,捏在手裏,低聲解釋的樣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他每次離開都有七八天之久,這次隻是晚了三天,我沒太放在心上……”


    樓顏鳳氣的噸噸喝水。


    她正是了解諸蔚是個粗心大意的性子,才會把接送小甜心的任務交給更細心的諸思。


    “她是月天心的姐姐,你弟弟和她妹妹一起失蹤了,你就帶她沿路把他們尋迴來。若尋不迴來……你也幹脆別迴來了!”樓顏鳳手拍在茶桌上,用重重的語氣命令。


    諸蔚不能違抗坊主的命令,交代好下屬後,就和寧葉一起乘船啟程。


    桑河郡在西原郡北部,兩郡之間隔著群山。


    唯一能通行的路,隻有天桑河。


    小船逆流朝西行駛,每經過一個碼頭,或者路過漁船,兩人都會停下打聽。


    兩天時間,小船行駛百裏路。


    他們搜遍了沿途村落,問遍了人,可都一無所獲。


    諸蔚幾次勸說寧葉,“阿思的船快,船上又帶夠了食物,他們中途停船的可能性很小。”


    寧葉卻不這麽認為。


    因為按照他所說的路線,他們走完水路後就上了官道。


    官道人多眼雜,一個修士帶著孩子失蹤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他們在水上出事的可能性更大!


    前方又出現一個村莊碼頭,寧葉讓諸蔚靠邊停下。


    河邊有許多浣衣的婦人,寧葉走過去,掏出一小顆碎金粒。


    “請問,十天前,你們有見到一個十歲小女孩乘船經過嗎?船上應該還有個大人,男的,二十歲左右,長的像他。”寧葉指了指身後的諸蔚。


    他說過,他和弟弟長得很像。


    婦人們本不想搭理一個孩子的問話。


    可當她們看見金子,態度馬上就不一樣了。


    “那女娃和你什麽關係啊?”一個胖胖的女人問道。


    寧葉:“是我妹妹。”


    胖女人用手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我沒有見過,但是我可以幫你找曹老頭問問。那老頭每天都在碼頭附近飄蕩,肯定見過。如果問到了,金子可不可以歸我?”


    “可以。”


    女人笑了,把沒洗完的衣服放迴盆裏,端著盆站起來,“我這就去,你可得等我啊!”


    寧葉點頭,找了塊石墩子坐下。


    她的臉色一直很平靜。


    諸蔚則是越發急躁起來,兩天沒有任何消息,他開始胡想弟弟發生各種意外了。


    “我弟弟也沒有仇人,誰會害他呢?”諸蔚想不明白。


    他並不覺得是月天心惹的禍。


    那個小姑娘,他也熟悉,總是乖乖巧巧的,樂伶坊的人都很喜歡她。


    “你怎麽看著一點也不著急?”


    “著急有用嗎?”


    寧葉雙手交疊放在腿上,閉目,河邊婦人們的碎碎念,不斷傳進她的耳朵。


    “死胖子想錢想瘋了,竟然敢找曹老鬼!”


    “可不是?誰不知道曹老鬼去過幽靈峽,惹了一身不祥,她也不怕染上晦氣!”


    “噓——!你怎麽敢提那個地方,小心被水鬼聽見,半夜去你家抓你!”


    “呸呸呸!神仙保佑,我剛才什麽也沒說!”


    “……”


    寧葉睜眼,眺望過去,那個不斷呸口水的女人,越說越怕,最後嚇得衣服也不敢洗了,端著盆慌慌張張跑了。


    “幽靈峽……”寧葉心裏默念這三個字。


    大概過了兩炷香的時間。


    胖女人遲遲歸來,眼神帶著異樣的躲閃,“那個……金子我不要了,你們找別人打聽吧。”


    寧葉又掏出一塊更大的金子,“帶我去見曹老頭,兩個都給你。”


    胖女人終究是抵不住金錢的誘惑。


    寧葉在一艘破蓬船上,見到了曹老頭。


    曹老頭又黑又瘦,頭發隻留了短短一寸長的發茬子,瞳孔發白,像是蒙著一層翳。


    他看人時,不眨眼,或者說,幾乎不眨眼。


    諸蔚看了他一會兒,後背就冷汗直冒,像是被鬼盯著看一樣。


    寧葉臉上毫無異色,取出一大塊金子,直視老頭,“你見過我說的那個女孩嗎?”


    曹老頭從腰帶上抽出焊煙,吧嗒抽上一口,慢慢吐出來。


    幹枯的老手朝寧葉伸出。


    寧葉直接把金子給他了。


    曹老頭這才開口,“見過。十天前,他們的船經過這裏,開的很快,像是在被什麽人追。”


    怕兩人不信,曹老頭繼續說:“那個男的,長的像你身邊的人,穿的藍衣服,小姑娘穿的黃裙子,抱著長琴。”


    諸蔚馬上點頭,“沒錯,他們那天穿的是那身衣服。”


    寧葉再問:“有沒有看清什麽人追他們?”


    曹老頭搖頭,“沒有。那是一艘大船,人在船裏,沒有出來。不出意外,你們要找的人,最後躲進了幽靈峽。”


    “幽靈峽!”諸蔚陡然倒吸一口冷氣。


    寧葉側目,“你知道那地方?”


    諸蔚白了臉色,聲音發顫,“我不知道,可我聽說過。生活在天桑河的每個人都聽說過!幽靈峽,亡靈路,活人有進無出。傳聞裏麵有一艘幽靈畫船,會在天黑時伴隨著霧氣出現,隻要見到它的人,靈魂會被吸入進去,再也無法迴來……”


    “嗬嗬,傳聞?”曹老頭莫名一笑,把煙頭在船簷上敲了敲,敲掉裏麵的煙灰,“那可不止是傳聞啊,小子。”


    諸蔚目光駭然看向他,“難道你見過幽靈畫船?”


    曹老頭沒有迴答,隻是衝他露出森然的笑。


    寧葉朝老頭開口,“帶我們去幽靈峽,你開價。”


    曹老頭伸出一根手指,“一兩黃金!我隻送你們到峽穀口子,不進去。”


    “可以。”寧葉把所剩的金子全部取出給他,差不多就是一兩。


    曹老頭馬上操起劃槳,“那走吧。你們坐自己的船跟緊我。跟丟了我可不管。”


    迴到船上。


    諸蔚小聲對寧葉說:“你真信那老頭的話?萬一他很壞,故意想騙我們進去送死呢?”


    寧葉用靈力催動小船不近不遠的跟著,一邊迴答:“不管真假,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總得走一趟才安心。”


    “可是你不怕……那個?”諸蔚甚至都不敢再次提及那個東西。


    “怕!不過我有二十四字真言,可滅一切鬼神!”寧葉拍拍胸脯。


    “哪二十四字?”


    “富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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