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之上,有人禦劍懸空,一身雪白劍氣繚繞,那處空間被無上劍壓切割的支離破碎。


    如同虛幻,明滅不定。


    寧遠視線掃過幾人,一向不喜廢話的他,卻沒有直接出劍。


    他看向那個中年道人,笑道:“是不是打算跑路?跟你那個師尊一樣,數千年前就在劍氣長城大門外灰溜溜的跑了。”


    “不過呢,打不過跑路,很正常,算不得什麽丟人的事。”


    男人毫無風度的吐了口唾沫。


    “別想著跑,動之即死。”


    寧遠兩手一攤,露出一張欠抽的笑臉。


    “我從不開玩笑的。”


    中年道士神色難看,老道人更是怒目欲裂,被人如此赤裸裸的挑釁威脅,卻不敢有絲毫動作。


    太他媽丟人了。


    “不過如果你們覺得,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迴青冥天下,大可以試試看。”


    “看看老子的飛劍快,還是你們的腿腳快。”


    寧遠肆無忌憚,大笑道:“要是你們跑的時候,是用屁股對著我,我可不會顧及你們的顏麵。”


    “老子的劍,還沒給人開過眼呢。”


    老道周身雷光散去,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形勢不如人,但還是按耐下氣憤,沉聲道:“敢問劍仙,尊姓大名?”


    “我白玉京,向來廣邀天下道友一同論道。”


    寧遠點點頭,笑眯眯道:“確實是廣邀天下道友,這不,都他媽上門來邀請了,別人不去,就用飛劍來請。”


    老道人置若罔聞,收起自己那方本命大印,開口道:“今日之事,與這位劍仙,應該無關吧?”


    對於這名橫空出世的十四境劍修,老道有多番猜測,最後得出結論,此人與洞天,並無關聯。


    陸小師叔在驪珠洞天待了十幾年,不可能發現不了此人,也就是說,這人肯定是剛剛趕到此地。


    齊靜春這一脈,先生文聖,不用多說,自囚功德林,那個離經叛道的崔瀺,專注事功學問,境界也沒有多高。


    二弟子左右,倒是一名劍修,還是浩然天下劍術最高者,可白玉京那邊收到的消息,這人還停留在飛升境,略過。


    文聖三弟子的記載不多,據說是妖族出身,更加不是什麽劍修,照樣略過。


    至於四弟子,就是眼前的齊靜春了。


    那這個青衫劍修,到底是哪冒出來的?


    這可是十四境啊,還是純粹劍修!


    別說浩然天下,就是把如今的四座天下明麵上,暗地裏的全加在一起,估計都找不出一兩個。


    十四境劍修,什麽概念?


    那個劍氣長城枯坐一萬年,幾乎是以一人之力阻攔妖族的老大劍仙,就是十四境純粹劍修。


    聽說那老頭,還隻是一道陰神。


    眼前的青衫客,可是完全體。


    先前斬殺金甲神人的那一劍,老道捫心自問,接不住。


    動用畢生修為,把本命法寶全數拿出來,照樣接不住,挨上一劍就得死。


    他們此次前來浩然天下,文廟那邊是允許了的,驪珠洞天最早就是由三教一家的聖人打造,破碎之日,趕來此地也無可厚非。


    所以幾人進入浩然天下,也沒有被禮聖規矩壓製跌境,依然是飛升境修為。


    師尊與陸小師叔布局十餘年,算無遺策,齊靜春已經是必死。


    當下的浩然天下,至聖先師前去議事,禮聖去了天外對峙神道餘孽,亞聖坐鎮中土文廟,文聖早就沒了。


    雖然此刻人在浩然,卻是天時地利皆在,師尊派兩人前來,就是補足最後的人和。


    可為什麽憑空殺出來個十四境劍修?!


    難道所謂的萬一,所謂的變數,就要落在白玉京頭上了?


    寧遠卻沒有搭理他,扭頭看向西方天幕,“大師,請迴吧。”


    這位趕來的佛門聖人,並未對齊先生出手,而關於那位藥師佛,寧遠也稍稍有些了解,自然客氣相待。


    老僧雙手合十,低語一聲後,告辭離去。


    十四境劍修駕臨此地,他插不上手,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


    老僧一走,寧遠視線落在那名儒家聖人身上,瞅了他幾眼,直接給後者盯的一陣發毛。


    隨後他擺擺手,不耐煩道:“可以走了。”


    此人作揖行禮,身形遁去。


    其實寧遠是真想宰了他的,白玉京算計齊先生,雖然先生一心求死,但怎麽說齊靜春也是儒家子弟,文廟那邊依然毫無作為。


    但寧遠為了一項謀劃,還是選擇放他離去。


    兩人相繼遁走,在場隻剩四人。


    齊靜春,十四境修士。


    寧遠,未來身,十四境劍修。


    白玉京兩人,飛升境。


    怎麽看,都是一邊倒。


    但別忘了,如今的三掌教,還待在浩然天下。


    齊靜春深陷天劫之下,無暇顧及,倘若陸沉現身,寧遠倒是不怕,但難免有所顧及。


    兩個十四境的全力出手,短時間內就能打爛一洲之地。


    先生任由幾人攻殺,也是因為這個,總不能為了護住洞天的六千百姓,就把一洲打的陸沉,億萬生靈死絕。


    齊靜春深深的看了寧遠一眼,事到如今,再勸已是無用。


    少年的第二把本命飛劍,是他將來的合道根本,提早祭出,終生無望十四境。


    甚至很有可能,在這有限的時間裏,等這個十四境的‘寧遠’神意消耗殆盡,現世的那個青衫劍修,也會徹底死去。


    以過去和現在,請來一尊未來身,不可能沒有代價。


    其實按理來說,四座天下的那條光陰長河,都被三教祖師把守,大修士想要行走其中,都得三人點頭才行。


    可變數就在於此,寧遠此人,不在這條光陰裏。


    別開生麵,好一個別開生麵。


    “先生無需照看我,全力對抗天劫就可,此間事,由我來。”


    話畢,中年劍修伸出一手,起手劍勢。


    天地有劍氣,無數飛劍懸掛雲海,劍尖所指,皆是那兩位道門高真。


    寧遠並攏雙指,於身前劃過一線。


    一劍斬碎老道雷法大印,而後一指點出,中年道士右臂齊肩而斷。


    不待兩人怒目相向,一襲青衫擼起袖子,高高揚起手臂,狠狠甩了兩巴掌。


    兩個飛升境,毫無招架之力,半邊腦袋差點被打爛,身形如彗星砸落地麵。


    寧遠冷笑道:“也就是怕一洲陸沉,擱在我家鄉那邊,老子真得讓你們好好看看,什麽是十四境劍修。”


    “長得人五人六,做事不幹不淨,腦子還不靈光,都他媽快被人打死了,不知道喊你們家大人來啊?”


    “啊!?”


    龍須河畔,劍靈嘴角一抽。


    這個寧遠,是真符合她胃口,可惜了。


    藥鋪後院,老人煙杆子敲了敲桌麵,咂巴了幾下嘴。


    “打,往死裏打,一萬年了,老頭子我啊,難得能看這麽一出好戲。”


    兩巴掌之後,寧遠隨手撚住一道劍氣,看向地麵的兩個大坑。


    兩人模樣慘不忍睹,哪裏還有一絲神仙風範,想要開口罵兩句,那人又是兩巴掌落下。


    漢子笑容滿麵,“不打算去請你們那師尊?他要是提著仙劍跑過來,我都不敢說能留下他。”


    “你倆會不會覺得,我這是以大欺小?但我實話告訴你們,即使我隻是飛升境,殺你們依然是隨手可為,如屠雞宰狗。”


    “薑照磨,龐鼎,你們以為如何?”


    下一刻,一襲青衫揚起腦袋,猛然大喝。


    “陸沉,還不現身?!”


    天地似乎傳來一道歎息。


    神誥宗大殿外,一名年輕道士無故打了個稽首,扶正頭頂蓮花冠後,一步跨出。


    縮地成寸,縱地金光,道士陸沉,踏上雲海。


    東寶瓶洲,大夜彌天。


    年輕道士再次緊了緊頭頂蓮花冠,頃刻間氣息層層拔高,強行撐破儒家規矩,重返十四境。


    與此同時,一片星海之中,一位儒衫書生原本盤坐的閉目身形,突兀睜開雙眼。


    陸沉沒去看腳下的兩人一眼,朝那青衫微笑道:“劍仙邀約,豈能不來。”


    寧遠收起嬉皮笑臉,沉聲問道:“陸沉,可曾逍遙?”


    道士麵無表情,“不曾。”


    “那我送你去一個逍遙的地方?”


    “何處?”


    青衫劍修忽然不再開口,而是伸出一隻手掌,隔空遙遙一抓。


    小鎮老街,那株隻剩下巨大主幹的老槐拔地而起,一瞬去往天外。


    中年劍修並攏雙指,朝著那老槐主幹橫豎縱橫幾十下。


    最終削出來三口棺材,應聲而落。


    臨時打造的棺材,不太好看,但畢竟是用來裝死人的,也不用講究那麽多了。


    寧遠盤坐劍身,高居天外,眼眸低沉。


    “三口棺材,已經確定兩人後事,薑照磨一口,龐鼎一口。”


    “至於第三口,要麽是你陸沉,要麽是餘鬥。”


    “自行選擇。”


    隨後一襲青衫抬頭看了看頭頂,神色恭敬,輕語一聲。


    “有請禮聖出手。”


    話音剛落,整座天下劇震。


    九洲無數山上仙人,同一時刻,皆是不由自主望向沉沉天幕。


    浩然天下最高處,有人顯化巍峨法相,輕輕俯下身子後,伸出一隻手臂,將整座東寶瓶洲圈禁其中。


    一洲之地,天羅地網。


    有溫和嗓音響起。


    “好了,寧遠,可以肆意出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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