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江老太被喬玥珊氣到嘴歪眼斜,明顯是中風了。


    隻不過沒人在意。


    最該在意的人,也就是老太太的親兒子,早在發了一通脾氣後躲出去了。


    喬玥珊把江耀的行為理解成對她孩子沒了的賠禮。


    江耀默認把老太太交給她出氣……這麽想想,她這心氣兒確實順了不少。


    沒看現在對上這老虔婆,她臉上都有笑模樣了嘛。


    江老太胸膛劇烈起伏:“你、放、屁!”


    “我放什麽屁?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你覺得你兒子不嫌棄你?”


    喬玥珊眼神嘲諷:“老虔婆,你別忘了當初江耀出意外,腿不能動了的時候,你是怎麽對他的。”


    “怎麽?就許你嫌他累贅,你不要他,不許他現在嫌你累贅?不許他不要你?”


    聞言,江老太唿吸更加急促:“你放屁!”


    喬玥珊聳聳肩:“我有沒有瞎說你心裏清楚,你是什麽樣的人,自己心裏也有數。”


    “江耀是你兒子,你們母子倆為人處世有多像,不用我一一舉例吧。”


    “所以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嗬……你自己能琢磨明白。”


    “反正你現在成天在這兒躺著,不多動動腦,還能動什麽?”


    “打也打不了我,中了風,嘴皮子也不好使了……”


    正說著話,她鼻子動了動,忽地聞到一股子臭味。


    是江老太被氣到失禁了。


    想到這老虔婆剛癱瘓的時候,在醫院是怎麽磋磨她的,讓她收拾屎尿……


    喬玥珊滿眼怨毒,照著江老太的老臉就是狠狠一個巴掌!


    手心打得生疼,但心裏爽。


    “老東西一天連屎尿都憋不住,也不怪你兒子嫌棄你。”


    又是一巴掌,打完她還似模似樣地掏出手絹擦了擦手。


    “繼續像以前似的指著我罵啊?你不是厲害嗎?”


    “讓我跪著給你收拾幹淨啊!”


    “還摁不摁腿了?還吃不吃沒有皮的葡萄,沒有籽的石榴了?”


    “罵我啊,繼續給我起外號說我是災星啊,往我臉上潑水啊……”


    每說一句話,喬玥珊都要打老太太一個嘴巴。


    可對方幹打不還口,好幾巴掌之後喬玥珊也沒了興致。


    老太太臉上沒肉,打得她手心都火辣辣的疼。


    “果然啊,你這種人就是純惡心人,我打你我手都疼。”


    吹著手心,喬玥珊施施然道:“既然骨頭這麽硬,晚上就別吃飯了。”


    “省得又拉又尿的。”


    “看看不吃飯骨頭能不能餓軟一點,以後我打起來也能更順手一點。”


    江老太看著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喬玥珊卻半點不怵。


    老太太說話含含糊糊,也不知道是因為中風還是因為喬玥珊把她臉給打腫了。


    她說:“等我大兒來的,你囂張不了多久。”


    等她大兒子來了,看到她受這麽大委屈,保準能打死喬玥珊這個小賤人!


    聽她這麽說。


    喬玥珊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好笑的笑話。


    “你還指望你大兒子?你也不想想從你住院到現在,你大兒子大兒媳總共去醫院看過你幾次。”


    “真以為你大兒子有多孝順呢?”


    “用不用我再強調一次歹竹出不了好筍啊?”


    “你和江耀的性格都自私成這樣,你的好大兒就能性格突變,又孝順又仁義了?”


    “不用照顧你這麽個殘廢媽,他江建業不知道有多開心。”


    “他為什麽不來看你?因為他和你二兒子一樣虛偽啊!”


    “就像你二兒子今天為了你和我吵架一樣。”


    “他是真的想救你嗎?不是的!”


    “他就是想求個心理安慰,騙他自己他有努力過,他是孝順的,這樣以後無論你出什麽事,他都能心安理得。”


    “你大兒子也是這樣。”


    像是找到了新的折磨江老太的方法——精神折磨。


    喬玥珊越說越興奮:“你大兒子同樣會裝模作樣。”


    “他的心理安慰是什麽呢?”


    “是隻要他推說工作忙,他不來看你,那無論你有多需要人照顧,多可憐,他都可以心安理得的裝不知道!”


    “看不到,自然就不知道啊!不知道,他還負什麽責?還照顧什麽殘廢老娘?”


    “你以後就是死了,他也不用責怪自己,因為他有理由啊,他忙嘛,那麽忙哪有時間照顧老娘。”


    “人活著,求的不就是自己心裏過得去,圖個‘問心無愧’嘛。”


    什麽事都給自己找好借口,好推卸責任為自己的自私涼薄開脫——這就是江家的‘家風’啊。


    一脈相承啊。


    心裏最害怕的事被喬玥珊這麽血淋淋的剖開扔到她麵前逼她看。


    江老太仿佛連骨頭縫裏都在冒涼風。


    她控製不住的瑟瑟發抖。


    疑似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氣,連眼神都帶著絕望,隻能嘴硬著不停喃喃:“不可能,你胡說……”


    “我胡沒胡說你心裏有數,你要是真覺得我是在胡說,那現在也不能是這個反應,不是嗎?”


    要不怎麽說惡人還得惡人磨呢。


    江老太甚至有種很荒謬的感覺,她覺得——喬玥珊是她得來的報應。


    至於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報應’。


    她渾濁的老眼看著喬玥珊,眼裏全是後悔。


    “當初……我就不該招你過來。”


    喬玥珊:“喲,這是被我打這麽多巴掌,把瓢了的嘴給扇好了?連說話都清楚了。”


    江老太:“我當初就不應該支持你和老二親近……我不該用你氣喬若芙……”


    “你不是東西,裝得像個人,實際上你最不是東西……”


    說她比不上喬若芙,算是踩到喬玥珊的雷點了。


    喬玥珊本來都想走了,現下被江老太這麽一激,她不僅不著急走,反倒視線搜尋了一圈,最後定格到了被扔在窗台上的針線筐裏……


    沒一會兒。


    江家就傳來淒慘的嗚嗚聲。


    好像誰被堵上了嘴,發出既奇怪又慘痛的悶聲哀嚎。


    這樣奇怪的動靜,在之後不短的一段時間內,一直不間斷的在江家響起。


    四合院裏的鄰居一走一過覺得奇怪,但也沒有探究的欲望。


    誰讓江家人事多還不好打交道呢。


    ……


    她們這邊有句順口溜叫三九四九凍死老狗,字麵意思,用來形容一年之中最冷的那幾天究竟會冷到什麽地步。


    四九這天,喬若芙下班剛到家,剛把懷裏一直捂著的炒栗子遞給一雙兒女。


    那邊。


    門被人從外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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