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見過不要臉的,她自認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


    但她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


    都被當場扣這兒了,捉奸都被捉個正著了,張秋來竟然還能倒打一耙往她身上賴。


    接收到稽查隊眾人看過來的眼神,她把腦袋搖成撥浪鼓:“我不是我沒有,這事可和我沒關係啊!”


    “同誌,你們別信她,她現在就是找替死鬼呢,隨便你們怎麽查,能查到這事和我有關係那我老太太把腦袋拿下來給你們當球踢都行!”


    鴻門宴是張秋來娘倆擺的,菜是她們買的,飯是喬玥珊做的。


    就算重點查張秋來中的藥是哪來的,哪怕查個底朝天也絕對查不到她頭上啊。


    張秋來娘倆自己買的藥,和她有什麽關係?


    她底氣足著呢!


    張秋來聲音尖利:“我中了藥!”


    江老太太語氣平靜:“知道,你不用喊這麽大聲。”


    “我中藥是被你害的!”


    張秋來的話意有所指,江老太太清楚張秋來這話是什麽意思。


    無外乎就是控訴江老太太偷著換了兩個人麵前的碗,害得最終中招人變成了她張秋來,所以在這兒無能狂怒呢。


    熟悉的操作,喬玥珊下意識看向正站在人群裏不聲不響看熱鬧的喬若芙。


    之前也是這樣。


    喬若芙不知不覺換了兩個人的水,她給喬若芙下藥,最後反倒是她中了藥。


    喬玥珊做夢都沒有想到,同樣的情況竟然會在自己老娘和江老太太身上再複刻一遍。


    人群裏。


    喬若芙朝她微微一笑。


    眼神不閃不避。


    兩人對視了幾秒,喬玥珊有些狼狽的移開視線。


    不遠處她媽還在大喊大叫,想到喬若芙剛才的嘲諷眼神,喬玥珊一張臉火辣辣的發燙。


    她這輩子最不想的……就是讓喬若芙看她笑話。


    可是沒辦法。


    事到如今她不能不救她媽。


    深吸一口氣,喬玥珊開口作證:“我可以證明,藥是我大姨下的,我親眼看到的。”


    “我媽中了藥,她總不會是自己給自己下藥……”


    又是這樣的論調。


    之前陷害喬若芙的時候,喬玥珊為了取信江耀,說的就是這樣的理由。


    說是喬若芙給她下了藥,道理很簡單——她不會自己壞自己清白,自己給自己下藥。


    說的挺有道理,江家人都信了。


    作為以前同樣被這個說法欺騙過的人,江老太太也信過這樣的論調。


    可現在……老太太呸了一聲,話糙理不糙:“什麽叫她總不會自己給自己下藥?”


    “她怎麽就不能自己下藥了?”


    抬手指向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年輕男人,江老太眼珠子一轉就開辟出了新的思路——


    “要我說這藥還就是你媽自己下的,沒看見這小年輕一臉的不願意?”


    “這麽不情不願還被你媽得了逞,說藥不是你媽給人家下的,我都不信!”


    她在這兒胡編亂造,根本想不到自己誤打誤撞竟然戳破了張秋來原本預備陷害她而留下的後手。


    直接走了張秋來預備要走的路,讓張秋來無路可走了。


    對上張秋來震驚的眼神,江老太太挺直腰板得意於自己的聰明。


    她腦子一轉就是一摞子主意,就憑張秋來個手下敗將,還想往她身上潑髒水?


    嗬。


    她不摁死張秋來就不錯了!


    江老太太:“同誌,我覺得我猜的很有可能啊,你們就看這男同誌站的離我親家母那麽遠,我就覺得這裏邊肯定有問題。”


    “他倆要是有感情,這男同誌再怎麽說也應該有點擔當吧?”


    “可從剛才到現在,他連護都沒護過我親家母,不僅沒有擔當,我怎麽好像看他臉色不好像要吐似的?不會是擱那兒惡心我親家母呢吧?”


    她越說越覺得像那麽迴事。


    “親家母,你不會是看人家年輕,就搞這種手段占人家小夥子便宜吧?”


    “嘖嘖嘖,我說你倆差這麽大歲數,這年輕人是怎麽和你搞到一起去的,合著還上手段了?”


    “你這也太給咱女同誌丟臉了,挺大歲數的人了,論年紀都能給這小夥子當娘了,結果你幹這事,你老不羞啊?!”


    可算把這個名聲給張秋來還迴去了,江老太太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子昂揚的興奮。


    她早就覺得前段時間自己突然被傳起來的風言風語有些不對,說她和年輕人搞黃昏戀,說她為老不尊。


    當時隻是覺得不對,覺得煩,想說自己都從看守所出來了,這些人怎麽還抓著那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不放?


    但和今天的事一結合,再往深了一想。


    她一下就明白過來之前肯定是張秋來母女兩個在背地裏搞鬼壞她名聲呢。


    既然這麽愛壞她名聲,跟別人傳她是個老不羞。


    那今個兒正好人多。


    她就讓大家夥兒看看到底誰才是那個離不開男人,一肚子花花心思的老不羞!


    張秋來臉都綠了:“你少在這兒信口開河!”


    “還信口開河~”學著對方的語氣,江老太太陰陽怪氣,“我就是這麽一說,隨口一猜,你急什麽?”


    “不會被我猜對了吧?”


    此話一出,張秋來和喬玥珊臉色難看到無以複加。


    喬玥珊張張嘴想要說話,話頭卻被那一直沒說話的年輕男同誌搶了過去。


    正是被張秋來買通今天預備豁出去和江老太太搞破鞋的二流子。


    他被押在旁邊一直都在觀察。


    一開始他還以為張秋來能翻盤,誰知道對麵那老太太連張秋來私底下和他說好的誣陷話都捅出來了。


    這還翻什麽盤?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剛才張秋來往他身上撲的時候他就一把推開了。


    也不至於拖到現在想抽身都難。


    ……說難,其實也沒那麽難。


    就比如他冷眼旁觀到現在,徹底看清楚形勢後,他心裏清楚怎麽說才是對於自己最有利的。


    於是。


    搶在喬玥珊開口之前。


    他臉色一變,表情屈辱,聲音哽咽的指認道——


    “沒錯,就是這個阿姨給我下的藥!”


    “她約我今天過來和她女兒相親,跟我說的好好的,說她女兒對我一見鍾情,無論如何都想嫁給我。”


    “我一聽心裏還挺感動的,也沒多想,她讓我來我就來了。”


    “沒想到她一杯水就給我藥那兒了,我都不知道我幹了什麽……”


    說到這兒,他還掙紮著要彎腰幹嘔,像是聯想到了某種讓他無法接受的事實。


    “我真不知道我幹了什麽,迴過神的時候已經被你們摁到地上了!”


    有時候,同夥反水,就是這麽突然又果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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