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忽又睜開了眼睛,朝魏階揚起一個微笑來:「我不會怕的,以後,我和周流一起保護你!」


    她明明是笑著的,可魏階的心卻狠狠地痛了一下。他突然開始想,也許拋去一切的生活也會很好,至少,她應該會很開心吧。


    整一個上午,魏階一邊喂她喝粥,一邊給她講了中秋前後所有事情始末。顧綿這才知道,原來是她一直誤會了。


    魏階明麵上並不支持任何人,可實際上,他一直與大皇子魏琮有所聯係。


    此前應下三皇子的舞姬,原本是打算引起聖上的懷疑,最後好借通敵叛國之由一舉將三皇子的陣營擊退。


    可就在中秋前夜,也就是魏階收到那封密信的時候,一個消息如平地驚雷,讓一切都不得不戛然而止。那信上說的隻有一件事——恆昌帝身體很好,此前不過是裝病。


    殿前司陳業暗中迴京,恆昌帝裝病,這一切都指向同一件事,這中秋大宴,其實是恆昌帝魏嶼布下的局。


    若他是真的病了,那一夜前有魏瑢領兵逼宮,後就有魏琮的舉兵護駕,而恆昌帝在這兵亂之中,勢必支撐不住。有通敵叛國罪名在,魏瑢勢必會敗。


    隻是聖上沒有生病,他都是裝出來的,倘若魏琮這時候再按原計劃出兵,便會暴露他也在禁軍之中有親信的事情,結果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魏嶼會怎麽處理他這兩個兒子無從得知,但他們與太子之位八成是無緣了。


    「所以那天,你會撤去別院的所有人手?」顧綿總算明白過來了。


    魏階點頭:「若不是宮中消息及時,恐怕就覆水難收了。」


    他與魏琮暗自謀劃這麽多年,竟是與萬劫不複擦肩而過。


    「那我呢?我又為什麽會在這裏,這是宮裏吧?」剛才端來清粥的是身著宮中侍女衣服的幾個丫頭,顧綿看見了,這才有此猜測。


    魏階見她都喝完了,便將那粥碗放下。


    「你救駕有功,聖上便準你到蘭歆宮休養。等你好點了,我們就迴府。」


    魏階說到這,忽狡黠地笑了一下:「你問了我這麽多問題,現在該我問你一個問題了吧?」


    顧綿靠在軟枕上,不由自主往後縮了縮:「你要問什麽?」


    「昨日宴會上,為什麽要以身犯險?以你的身手,避開匕首根本就不是問題。」魏階此刻,就像是在教訓犯錯學生的嚴厲先生一樣。


    顧綿吐吐舌頭:「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說吧,故意受這傷,想做什麽?」


    「我那不是以為你和魏瑢是一夥的嘛……他這麽大開殺戒,我怕他萬一失敗了,要是牽連到你怎麽辦?」


    「那你就做出這麽危險的事情?你怎麽不想想你若傷重,本王怎麽辦?」


    「我算好了位置的……我就想著,到時候聖上說不定會念在我救了他的份上,饒你一命嘛。」


    這麽個理由說出來,魏階一時間不知自己該生氣還是該高興了。


    「以後不許做這樣的事。」


    「你兇我幹什麽?」


    「好。」魏階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假得不能更假的假笑來,「王妃以後萬不可做這樣的事情。好嗎?」


    「哈哈哈哈魏階你這麽說話好惡心啊……」


    「顧綿!你不要得寸進尺!」


    ……


    因為有聖上的口諭在,顧綿一直在宮中休養了近十日,傷口已愈合了一些,這才得返迴王府之中。


    這段日子裏,曾經顯赫一時的白府徹底覆滅,連同曾經支持白家和魏瑢的人,被牽扯進去的又有許多。


    不過旬日之間,上京城中就風雲變換。適齡的皇子隻餘大皇子魏琮,儲君之位似乎已經毫無疑問了。可平靜湖麵之下的暗流卻已醞釀著,越來越洶湧。


    恆昌帝一日不下詔立儲,這暗中的動作就一天不會消失。


    顧綿雖然也從魏階口中聽來些許,隻是她一介女子,也做不了太多,倒暫時不用擔心被波及其中,遭受性命之憂。


    重迴王府,她還是很開心的。


    全福和玉竹兩個一早就等在王府門前了,見著顧綿從馬車上下來,玉竹頓時就眼淚盈眶。


    「王妃終於迴府了!奴婢給王妃請安!」


    「怎麽哭了?」


    「這麽多日不見王妃,隻聽說王妃受傷了,奴婢又不能進宮,也不知王妃還好不好。現在王妃終於迴來了!」


    顧綿抬手給她擦擦眼淚:「宮裏有禦醫,又有禦膳房做好吃的,我過得很好,你不必這麽哭哭啼啼的。」


    一邊全福也抹起淚來,魏階瞧見,遂皺眉問道:「你又哭什麽?」


    全福一邊哭一邊道:「王爺王妃幾日不迴來,小的也擔心……」


    「褚楓!」魏階忍不了了,「讓他長長記性。」


    「屬下遵命!」跟在後麵的褚楓其實早就受不了了,一聽這話,一個箭步上前,摟住全福脖子就「拎」著他往府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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