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懸笑著應和:「怪不得呢。」


    「這天太冷,老陳,快進屋吧,我們就住這間吧,晚了等那群人到了就不得安生了。」


    「成!我把車裏的東西捯飭捯飭。」


    等眾人都住下了,周懸一轉身才發現裴遷不見了。


    四下一看,他竟然在那間因為發現了老鼠所以沒人願意住的彩鋼房裏。


    「我以為你這人有潔癖,不會想主動來這樣的地方。」周懸躡手躡腳地跟了過去。


    裴遷站在炕邊,看著上麵那一團雜亂的幹草和動物的毛髮,「你不感覺很奇怪嗎,老鼠這種動物是四害,在鄉野是很怕人的,為了不讓它們偷吃莊稼作物和存糧,農民一向毫不留情地打殺它們,這樣的它們為什麽方才見了人卻不著急跑,反而慢悠悠地走呢?」


    「可能……見人太多,嚇著了?」


    「你有注意到那些老鼠的體型嗎?」


    「看了兩眼,挺大的,我在城裏從沒見過那麽大的老鼠,像是吃肉長大的。」


    周懸雙手一比,覺得不算尾巴,那最大的老鼠體長都有二十五公分左右,嚇人得很。


    「有可能是特意被人餵養的嗎?」


    裴遷一臉正經地問出這個問題,倒讓周懸懵住了,「啊?沒動機啊,辛勤耕耘的農民和偷吃糧食的老鼠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村民怎麽可能會專門餵養老鼠?而且那一窩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寵物的品種,不可能吧。」


    對方不會無緣無故問出這種離譜的問題,周懸反問:「有你很在意的細節嗎?」


    「嗯……通常老鼠都是住在地洞裏的,除非沒人管,否則是不會明目張膽上床的,但這房間裏沒有打洞,其他地方也沒有被它們翻動的痕跡,屋內沒有食物,火炕也沒有燒熱,我實在想不通它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頓了頓,道出了一個讓周懸覺得無比離譜的可能,「它們可能是被人一窩抱到這裏來的嗎?」


    周懸嘴角一抽,表情越來越扭曲:「呃……我肯定不能說完全沒有這種可能,但目的呢?動機呢?」


    裴遷仰頭看了看房頂垂下全靠電線支撐的燈泡,「為了不讓人住在這個房間裏。」


    周懸不置可否,的確這裏的種種疑點表明可能有人在這裏做過些奇怪的事才會導致這些奇怪的現象,但現在的他還沒有敏感的刑偵嗅覺,隻覺得是裴遷看太多推理小說,想太多了。


    「算了,在這裏也想不出什麽頭緒,我們還是先迴去吧,這裏很冷。」


    周懸轉身出門問江倦:「剛才姓陳的考古學家說等那群人到了就不得安生了是指哪些人?」


    「聽說他們昨晚在縣城招待所裏遇到了一群人,還跟對方發生了衝突,具體什麽情況我是不太清楚,說的應該就是這些人吧。」


    「對了,我想跟村長打聽點事,方便安排一下嗎,不要那種像審訊一樣的場合,最好就是下下棋喝喝茶,可以閑聊家常的氛圍。」


    蕭始直咂嘴,「你想要審訊也沒那個條件,這裏山高皇帝遠的,村民們看我們不爽,把我們一鍋燉了也沒處喊冤。」


    江倦迴憶道:「我記得村長有個愛好是喜歡打麻將,你們要是會的話,還可以拉上幾個村民一起。」


    人一多嘴就雜,有些心照不宣的事也就變得沒那麽理所當然了,周懸當然樂意。


    他信心滿滿:「想當初,我的牌技可是打遍家屬院無敵手的,跟村民打牌沒道理不行吧。」


    正說著,裴遷就從他身邊像鬼魂一樣幽幽飄了過去,這場麵看著無比嘲諷。


    他叫道:「喂!迴來!你對我的賭神之手有什麽不滿嗎!」


    裴遷頭也不迴地丟下一句話:「我還有事要忙,賭神你慢慢玩。」


    江倦從他的庫存裏拿了些花生瓜子之類的零食,都送到了村長家裏。


    村長一聽有人要跟自己打牌,樂得眉開眼笑,要把他們這群外地來的後生仔打得屁滾尿流,還找來了幾位街坊鄰居湊局助興。


    裴遷懶得去湊這熱鬧,在他被拖來的車裏取了個箱包,又迴到了那間被老鼠住過的彩鋼房。


    拉上窗簾,房間裏的光線暗了下來,他拿出紫光燈組裝起來照著火炕表麵的地板革,發現了幾根泛著螢光的毛髮。


    他小心地用鑷子夾起來,裝在密封袋裏,一路往後退著,觀察著地板上的痕跡。


    除此之外就沒什麽值得注意的細節了,他迴房清靜了沒幾分鍾,就被村民們的笑聲吵了起來。


    出門一看,人們把村長家圍得裏三層外三層,都等著看樂子呢。


    他走近去就見周懸盤腿坐在村長家的熱炕上,身上隻剩件貼身的背心,外套圍巾衛衣甚至牛仔褲都不見了,還光著兩隻腳,那一臉窘迫的樣子顯然是受挫了。


    裴遷捏捏鼻樑,想讓他別丟人了,全村人都在這看著,他可不想做別人的笑柄。


    周懸不樂意了,大聲辯解:「不是我牌技差,實在是這麻將打不到一起去啊!我平時打的都是大眾麻將,隻有碰槓胡,我哪見過還能吃牌的!而且這兒的打法要開門了才能胡,還隻能胡一局,我不知道規矩上聽胡牌,被人看透了牌底還詐胡,我這上哪說理去!」


    他搓著兩隻凍得發白的腳瞄著身邊的村長,「大爺,你們可別是在打夥牌吧……」


    村長操著夾雜著俄語的方言辯解,周懸聽得一知半解,大概明白對方就是單純覺得自己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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