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雙手捧著下巴,在吧檯邊露出臉,煽風點火:「這送上門的再不要,我可真的會懷疑你有什麽難言之隱。」


    看著身邊坐著都打晃的年輕人,裴遷扳著他的肩膀穩住他的身子,「正事還沒辦完怎麽喝這麽多,你沒事吧?我要怎麽叫你?」


    「老公……」


    「什麽?」


    年輕人字正腔圓:「我說,叫我老公。」


    這會兒跟他一起來的朋友看不下去了,找酒保送了個果盤給裴遷,草莓上插著一張名片,正麵白紙黑字寫著「周懸」這個名字,背麵是手機和微信號。


    裴遷暗自鬆了口氣,至少看起來不是那種奇奇怪怪的卡片……


    不過周懸這名字怎麽聽起來有些耳熟?


    正想著,周懸忽然朝他靠了過來,聽他嗚咽一聲,裴遷忙掐著他的下巴,扶著他直起上身。


    「忍一下,別吐在我身上。」


    說著他伸手向酒保索要自己寄存在他那裏的東西。


    酒保眉飛色舞地將一張房卡交給他,笑嘻嘻地目送他攙扶著東倒西歪的周懸消失在舞池盡頭。


    裴遷把跌跌撞撞的周懸扶進包間,解開他領口的扣子打算讓他吐個痛快,吐清醒了也好辦正事。


    沒想到這人警覺的很,一把按住裴遷落在他襯衫上的手,反身一頂把他抵在了門板和牆壁的夾角裏。


    虧裴遷還為此驚愕了一下,這人根本是帥不過三秒,話都還沒說出來,身子一歪又軟下去了。


    裴遷拎著他的領子才沒讓這人癱在地上,無奈道:「你為什麽要在辦正事之前喝那麽多酒?自己去沖涼水還是我給你兩耳光自己選吧。」


    「正事?什麽正事?」周懸醉醺醺地賴在裴遷身上,醉眼朦朧地看了他半天,吐出了一句:「死鬼,讓我摸摸你身上有沒有……」


    周懸開始動手動腳,在裴遷腿上亂摸。


    裴遷:「……」


    他的忍耐到了極限,青著一張臉提起周懸的後領衝進浴室,打開花灑對著周懸把他從頭淋到了腳。


    被冷水一激,周懸發燙的腦子降了溫,茫然地跟麵前這個還穿著襯衫西褲,打著皮質綁帶的男人對視。


    ………這什麽情況?


    他遲鈍的大腦飛速運轉,隨即意識到了一個令他毛骨悚然的事實。


    ——他這是在跟人約x嗎……


    ……他竟然為了釣魚執法犧牲美色在跟人約x?!!


    要不怎麽說酒這東西誤事呢,明明三個小時前他還因為出櫃失敗被親爹痛罵一頓,心裏不爽才找人出來喝酒散心,眨眼的功夫就跟一個陌生男人擠在酒吧包間的浴室裏了?


    那幫狐朋狗友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這會兒肯定關機失聯一條了,丟他一人解決酒後的爛攤子,真夠可以的!


    但不得不說,他釣來的魚長得還真不錯,理得齊整的短髮襯著金邊眼鏡,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來自職場的斯文氣質,一看就是個很會玩商戰的精英,但絕對是個敗類。


    畢竟,哪有好人穿西裝在酒吧等著被搭訕啊?


    抱著他雖然有錯在先,但對方也不是什麽好人的心態,周懸按下奪門而出的衝動,無聲地用眼神跟人對峙著,全然沒有意識到衣衫不整地坐在浴缸裏,毫無形象可言的人是他自己。


    裴遷關了花灑,向他攤開手,顯然是在索要什麽。


    周懸嗤笑:「你認真的?扯上這玩意兒,這事可就不單純了。」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裴遷越發後悔出門沒看老黃曆,招來這麽個怪人,正事沒辦不說,還賠了自己的老本。


    「好好好,來這套。」


    周懸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像條大型犬似的甩了甩頭上的水。


    被濺了一臉的裴遷不得不轉過頭去,還沒來得及抱怨,就被扯著領帶硬拉出浴室,摔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兩個成年男人的重量壓得彈簧床墊上下浮動,裴遷見這醉鬼開始解腰帶,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妙了。


    「你……啊??」


    「弄濕了我的衣服,你不會不想負責吧?」


    周懸胡亂解開扣子,赤著上身癱在裴遷身上,把人壓得死死的,還打了個濃烈的酒嗝。


    「……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來幹……嗝!幹什麽的?……擦,褲子好濕,怎麽拿不出來了……」


    聽到他的小聲嘟囔,裴遷終於搞清楚問題出在了哪裏,在醉醺醺的周懸湊上來時,毫不猶豫地抽過床頭的檯燈,對著周懸的腦袋就是一下!


    他的力道掌握得恰好,不至於把人打得頭破血流,又能幹脆利落地讓人失去意識和行動力。


    可惜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就被手腕上叮噹作響的涼意絆住了。


    周懸這人看著醉得厲害,肌肉記憶倒是沒落下,短短幾秒鍾的拉扯就能完成把裴遷悄無聲息銬在床欄上的動作,也是個人才。


    裴遷試著抽動手臂,終於認清自己被擺了一道的事實,嘆了口氣。


    果然出門之前該瞄眼老黃曆的……


    周懸醒酒的時候天都亮了,宿醉的疼和外傷的痛內外夾擊,他的腦袋活像是要裂開。


    他哼哼唧唧地睜開眼,就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那人的金邊眼鏡歪在鼻樑上,一臉生無可戀,虛弱無力地問他:「能下去了嗎……」


    周懸一低頭,發現自己光溜溜地壓在對方身上,臉頓時紅到耳根,一個激靈翻下去,抓起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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