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上悠微微睜大眼睛,他環顧著周圍的白色霧氣,眼神裏帶著驚訝。


    「……怎麽,起霧了?」


    第50章 我不會忘記你


    鳴上悠迴到家中, 他摘下薑黃色的圍巾掛在衣帽架上,接著又把外套脫下來。


    看著自己的外套,他猶豫了許久都沒有動作。


    因為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忘記自己為什麽要出門了。


    記憶告訴他自己今天出門是要購買教材, 但是迴來的時候手裏卻沒有任何東西, 別說教科書連張書皮都沒有,而且,他莫名覺得自己這次出門並不是為了購買教材,而是為了別的東西。


    「悠?你迴來了?」廚房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鳴上悠迴答:「我迴來了。」


    母親從廚房裏走出來,在客廳也能聽到裏麵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在煮湯。


    對, 媽媽好像在中午時發消息要和他談談。


    「媽媽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嗎?」鳴上悠心中帶上了一點期盼, 他想:或許媽媽知道他今天出門是為了什麽。


    而這場談話就是為了他今天的出行。


    「對, 是有事情要宣布。」媽媽溫柔的說:「媽媽決定辭職了。」


    「唉?」鳴上悠愣了一下, 心中的期盼迅速轉為疑惑, 「辭職?」


    她很輕的嘆口氣,「事實上, 職場上對於女性實在是太不友好,我這段時間一直壓力很大, 有些同事還會對我說女人就應該迴家相夫教子, 不要和他們搶工作。」


    說著母親苦笑,「也許他們說得對,我確實應該辭職迴家了。」


    鳴上悠猶豫的看著母親,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但卻本能的感覺到不太對勁……


    他的母親,去年為了職業前途所以和父親一起去國外工作一整年的母親, 在今年會因為職業壓力辭職嗎?


    「可是,媽媽, 你好不容易才到達那個位置。」鳴上悠試圖勸阻,「要是辭職的話,之前的努力會不會白費?」


    「怎麽會白費呢?我還可以在家好好陪你,悠,對不起,媽媽忽略你太多了。」


    鳴上悠低下頭,幾秒鍾後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我尊重媽媽的選擇。」


    他迴到二樓自己的房間,坐在書桌前找課本複習高三的課程,卻怎麽都看不見內容去。


    一股奇怪的焦躁的感覺在他心中鼓譟著,他莫名覺得媽媽非常怪異。


    不隻是辭職……他總覺得媽媽要和他談談的事情不應該是辭職才對。


    終於把書本放下,鳴上悠打開手機確認那條簡訊,他不斷的上下翻動著聊天記錄,可惜媽媽平日裏工作很忙,有事也大多都是打電話,他們之間的信息溝通非常少,再往上翻就是一個月前的消息了。


    他嘆口氣把手機放在旁邊,轉身下樓倒水。


    在鳴上悠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機自動跳出sns,卻不是任何一個人給他發消息,那些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正在不斷的倒退著,一個個聯絡人從他的記錄中被清除,直至整個聊天框空空蕩蕩。


    鳴上悠端著水杯迴來,他看到了自己亮著的手機,把手機拿起時鳴上悠看到了自己的sns界麵。


    除了八十稻羽的大家外,沒有一個新的友人。


    鳴上悠看著空蕩蕩的sns沉默了很久。


    「我沒有交一個朋友嗎?」鳴上悠猶豫的迴想著自己迴到八十稻羽以來的高中生活,但不管怎麽想都是他自己獨來獨往學習的日常。


    他的手指微微收緊,眉頭一點點皺起來。


    「那我,是和誰約在三天後出門?」


    腦海裏空空蕩蕩,隻有一個三天後要出門的記憶點,卻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裏,又是和誰一起,鳴上悠單手摁住自己的太陽穴,幾秒鍾後他轉頭看向窗外,在他的視線中,濃鬱的白色的霧甚至完全將二樓覆蓋。


    如同去年那場將整個八十稻羽覆蓋住的大霧。


    三天後,鳴上悠還是出了門,他穿上了那天迴來時穿著的外套,也圍上了那條薑黃色的圍巾,唯獨那雙淺灰色的眸子裏沒有笑意。


    今天下雪了。


    鳴上悠唿出一口白氣,他抬頭望了一眼撲梭梭落下的雪花便邁步走入雪中。


    深一腳淺一腳踩著雪走去地鐵站,一路上鳴上悠聽到了很多笑聲,寒假期間又是臨近過年,大家都在準備年貨,孩子們都在期待著新衣服和新禮物,鳴上悠低著頭穿梭在人群裏,隨著感覺漫無目的的走。


    最後,他踏進前往澀穀的列車,又隨著人流走出地鐵站。


    在列車廣場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鳴上悠依舊沒有想起什麽來,他輕輕的嘆口氣,起身來到中央大街,拐進巷子裏的天鵝絨房間。


    天鵝絨房間裏,瑪格麗特和伊戈爾正表情嚴肅的坐在裏麵,看到他來瑪格麗特對他點了點頭。


    「客人,看來您正陷入迷茫中。」


    鳴上悠低下頭,他的聲音很輕,確實正處於迷茫中,他說:「我好像忘記了什麽東西。」


    「哦?是什麽呢?」


    「我不知道,因為忘記了。」鳴上悠搖頭,淺灰色的眸子裏帶著悲傷,「但是,那應該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重要到我即使忘記了也在為之痛苦。」


    他實在是太痛苦了。


    心中的聲音不斷的催促著他一定要想起來,但每次到達臨界點他的記憶就會突然斷線,所有的端倪瞬間消散的一幹二淨,他隻能無望的焦急著,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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