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開始施法,墨離想再看看九歌,可是他不能,他迴頭看見一身白衣的墨殤走了出來,他哭了,卻也笑了,這就是他的報應。


    九歌緩緩的睜開眼睛,懵懂懂的樣子,像極了墨殤第一次見她的樣子,墨殤笑了笑,向九歌伸出手。


    九歌膽怯的向後縮了縮,抬頭看著身側的女子,雖然不認識,但是有種熟悉感。


    女子點了點頭,九歌這才放心的將自己的小手放在墨殤的手心裏,是溫柔的,九歌喜歡這樣的感覺,她甜甜的向墨殤笑著。


    墨殤向女子行禮道:“多謝仙者的大恩大德,我墨殤無以迴報。”


    女子隻是笑得點了點頭,上前輕輕的將九歌額前的碎發挽在耳後,而後看了一眼不遠處大樹的後麵。


    用空靈的聲音,隻有大樹後的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不要忘了,你的承諾,你若是失信,一切將迴到這裏。”


    墨殤牽起九歌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終究是他堅持到了最後,終究九歌是配在他的身邊。


    忘記過往也好,隻要沒有痛苦,沒有那個人,九歌會有一個美好的人生,他會帶著九歌遊遍人間,去看看他口中的人間,去嚐遍各個地方的美食。


    他還要給他們搭建一個小家,隻有他與九歌兩個人的小家,他都想好了他在小家門前中一片桃花林,再養幾隻雞,搭建一個私塾,等到他們老了,他們就在那裏定居。


    墨離從大樹後麵走了出來,看著他們相依相偎的身影,眼裏除了落寞,還是落寞。


    他曾經也有這樣的機會的,可是他錯過了,他總以為自己這一生都是個薄情寡義,無情無義的人,可是遇見九歌,她是劫也是恩賜。


    後來他成為個中原的主宰,成為了人間的王,可唯獨一生未能娶一人,九歌就像毒一樣深入骨髓。


    每天晚上,隻要想起,那日一身紅衣的九歌從城牆上跳下來,便會哭醒來,醒來後身邊沒有一個人。


    真真九百年,他成了世人眼中的傳奇,擁有不死身,卻一生未娶,人間在他的治理下,繁榮昌盛。


    可是隻有他知道,他從未真真的笑過,沒有一刻不思念九歌的,他明白天神給人的懲罰不是忘記,而是永遠的記住,讓他活著過去,活在自己犯下的錯裏,活在沒有九歌的日子裏。


    這九百年裏,他遵守承諾,沒有去見過九歌,他親眼看著爍南離開人世,致死也沒有原諒他,也不肯正眼看他一眼。


    他成了正真的孤家寡人,整整九百年,他撐不住了,他看著手裏的傳音符,九百年的思念,他點燃傳音符。


    這張傳音符是當年那個神明給他的,若是他能堅持承諾,她便可以答應他一件事。


    火苗熄滅時,當年的神明出現在他的麵前,他顫顫巍巍的跪倒在地,他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神明開口問道:“你所為何事?”


    “已經九百年了,我承受不下去了,讓我見她一麵可好,我願意用永世不得超生來換,求求你了,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女子點了點頭,伸出指尖在墨離的額頭點了點,一道白光從墨離的額頭衝出,墨離仿佛老了五十歲,一頭的白花,臉上的皺紋也多了許多,身體也佝僂了起來。


    “懲罰你已經九百年了,懲罰到此為止,我可以帶你見見她,從此你便可以輪迴了。”


    墨離卻笑了,他終於老了,九百年來,他的容貌從沒有變化,亦如當年的模樣。


    在南疆,九幽山下,女子停下了腳步,墨離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他看見她了,他們住在一片桃花林中。


    他看見他思念了九百年的姑娘,此時正在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坐在桃花樹下,擺動兩個腳丫子,樹下的男子一臉擔憂,深怕她摔著。


    墨離笑了,卻也哭了,他跪倒在地,連連磕頭,祈求說道:“我罪孽深重,可我想輪迴,不想忘記她,求神明可以成全我,成全我這件事,我願意用用不超生來作為交易。”


    女子停頓了許久,才緩緩起唇說道:“你若求什麽事?”


    “我想化作這裏一顆桃花樹,日日夜夜的看著她足矣,望神明可以幫我。”


    女子點了點頭,揮手一點,伴隨著說了一句話:“你以為你錯了九歌是一世,不……你錯過的是生生世世。”


    從此這裏多了一顆桃花樹,正如他所願他日日夜夜都能看見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錯了九歌生生世世,墨殤卻擁有了九歌生生世世。


    他看見九歌在烈日炎炎下,穿的很單薄,身側站著墨殤,為她扇去炎熱。


    看著九歌偷偷的跑了出去,偷爬樹上,口饞的摘桃子吃,墨殤在下麵氣鼓鼓的,想發脾氣,卻又舍不得。


    終有一天,九歌來到他的身邊,她看著他,雖然他知道此時此刻,他還是一顆桃花樹,可是麵對九歌的眼神,他還是忐忑不已,仿佛迴到了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場景,此時她卻像極了當初的九歌。


    九歌伸出手輕輕的觸碰著大樹,不知為何,她看見這顆大樹就想問,眼淚從眼眶中湧出,仿佛這棵樹她好像認識。


    後麵趕來的墨殤,瞧見九歌掉淚,心疼的攬入懷裏,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輕聲說道:“我的小乖乖,怎麽了,就是沒有給你吃栗子酥,你就離家出走,在這裏哭鼻子嗎?”


    九歌向墨殤的懷裏蹭了蹭,委屈的指著桃花樹說道:“我也不知道,看見這棵桃花樹,心裏不舒服的很。”


    “唉,我怎麽不記得這裏長了一個桃花樹,乖乖既然看見它不舒服,我現在就砍了它,好不好啊!”


    九歌沒有迴答,隻是一個勁的哭,她不知道是何原因。


    墨離看著九歌傷心的模樣,原來他對她造成的傷害是如此至深,即便過了九百年,她已經轉世了好幾次,在她靈魂深處還是沒有忘記。


    當墨殤的刀斧快要落下來的時候,九歌突然出聲說道:“算了吧,從前沒有,如今卻長出來,說來也不易,我不來就好。”


    “好,……我們以後不來就好,小乖乖莫要哭了,小哭包可一點都不可愛,迴家我給你買了栗子酥。”


    “好……夫君最愛的就是我了,夫君我們生個孩子吧,我們倆太孤單了,生個好供我們驅使”


    “生孩子太疼個,我會心疼的,你驅使我一個就夠了,我願意讓你驅使到底。”


    “不嘛……我就要生一個,隔壁家的王大嬸已經生了兩個了,軟萌萌的很可愛的,你不考慮考慮。”


    此後三十年裏,墨離如一日的看著九歌,他很滿足了,比起過往的九百年中,這是他最大的幸運了。


    墨離看著九歌慢慢的老去,離開人世的那一天,九歌是在小院中,坐著坐著安詳的離開,墨殤蹲在九歌身前哭的不能自已,像個孩子一般,第二日。墨殤也離開個人世。


    當天他們的孩子來到墨離的麵前,說這是父親離世之前交代的,母親生前最怕來這裏,會控製不住的流淚,傷心。


    在墨離倒下片刻,墨離卻笑了,他真的解脫了,他仿佛看見九歌在對他笑。


    墨離不知道當年,南宮琉璃其實並沒有消除九歌的記憶,她隻是給了九歌一個選擇,她選擇了遺忘墨離,她答應過墨殤,要去看看他口中的人間,她虧欠墨殤太多了。


    可是那一世她還是早早的離開了人世,她還有一件是瞞著所有人,她那一世她以為自己不愛墨離了,可並不是的,連她自己都是這樣認為的。在薑國時,她被折磨的不堪,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她曾想過墨殤,可是更多的時候,想都是墨離,想起了過往許多事,明明心狠的是他,利用她還是他,明知道自己喜歡他,她愛他更恨他,九歌堅持最後一口氣,就是想要他後悔,讓他承認是他錯了。


    在城牆上,她一身紅衣,看著百萬雄兵前年的他,英姿雄發,她顫抖的拉開弓箭,對準他的心髒,她好恨,恨透他的絕情,恨透了他的薄情寡義。


    可是她還是心軟了,是她一次又一次的犯賤,箭頭偏離心髒,隻是傷了他的左肩。


    罷了,她看了一眼趕來的墨殤,終究還是欠了他的,終究沒有如他如願愛上他,但願來生,但願以後的生生世世,她九歌隻愛墨殤一人,將墨離忘個徹底。


    她毫不猶豫的跳了下來,她看見了,看見了墨離眼中的驚恐,悔恨,痛苦,可是她一點都不開心。


    再一次的活過來,既然上天給了她生的機會,給了她重新選擇的機會,這一次她絕不能重蹈覆轍,她選擇了遺忘,她知道墨離就在大樹後麵。


    後來九歌跟著墨殤去了他口中的人間,果然是正真的人間,有溫情,不似她之前的那般冷漠,有愛,有真誠,這些都是九歌以前沒有感受到的,接觸到的,九歌很快樂,不久之後,她便與墨殤成了親,將對墨離所有的感情都埋葬在心裏。


    是愛是恨,已成往事,往事不可追憶,她也不如追究,墨離是否真的愛過她,不重要了,她們已經錯過了,已經過了。


    愛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潔的感情,若是其中參雜了利用,背叛,就像一麵鏡子,有了裂痕,就不能修複,破鏡中不能重圓。


    愛情是把握在當下的,莫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失去或許是永遠的失去,若是相愛,便要相守,否則又有怎麽意思了,若然相守的會很難,隻要咬咬牙關,便能挺過去。


    我是本書的作者江演,第一次寫,有很多不足,希望光大讀者可以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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