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氏說完自己所求,假裝抹眼淚時偷瞄安陽公主的臉色。


    五太太則是一臉期盼的盯著安陽公主,就希望公主能馬上一口應下救蔡誠川出來。


    安陽公主聽完老陳氏的述說,臉上並無表情。


    “公……公主?”老陳氏見安陽公主久久不語,心中開始有些不安,“您看,我家誠川真的是無辜的,您能不能……”


    “老封君。”安陽公主看向老陳氏,輕歎了口氣道,“並非本宮不幫你們,實在是這事兒本宮幫不上忙。”


    “公主何出此言啊?”老陳氏慌了。


    五太太更是身子發軟的差點兒從椅子上滑下來!


    安陽公主淡聲地道:“那禦貢瓷瓶被拿去當鋪、又被摔碎,這倒不是什麽大事兒,本宮隻需派個府裏的管事去說一聲便能解決。”


    “對!對!”老陳氏激動得真的要掉眼淚了,“那就請公主您……”


    “但蔡誠川他不單是偷……拿了禦貢瓷瓶去當賣,竟然還貪沒行宮修葺的銀錢!”安陽公主冷哼一聲,“貪沒修葺行宮的錢如同從聖上的口袋裏偷錢,這可真是膽大包天的做法啊。隻這一樁,蔡誠川的腦袋保不保得住,就隻能聽聖上的裁決了。”


    老陳氏聽了安陽公主所言,眼前就是一黑!幸而身旁的婢女伸手扶住了她,將人安置到椅子上。


    五太太則是“哎喲”一聲,掩著麵開始哭了。


    安陽公主看著這對婆媳失望、悲痛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忍。


    有了兒女之後方知父母憂,若是自己的孩子遇到這種事,她也會拚盡全力去營救!


    蔡誠川的罪往重了說就是死罪!往輕了說,隻要有個聖上信重的人說說情、再將虧空的銀錢補上,蔡誠川就是死罪能免、活罪難逃。但隻要保住一條命,其他的都好說。


    “當然了,我們是親家、你們又求到本宮這兒來了,本宮若是連句話也不為那孩子說也說不過去。”安陽公主話鋒一轉。


    昏昏沉沉的老陳氏一聽,馬上又精神過來!五太太也瞪大眼睛忘了哭。


    “公主的意思是說……”老陳氏不敢有任何期待了。


    “本宮會派人去工部和府衙知會一聲,至於最後結果如何卻是不能保證了。”安陽公主歎道。


    “多……多謝公主!”


    老陳氏和五太太要伏地跪謝,被安陽公主讓下人阻止了。


    話說到這兒,也沒有什麽可再留下來的必要,老陳氏和五太太臉色灰敗地離開駙馬府。


    上了馬車,五太太便控製不住的哭起來。


    “老太太,這可怎麽辦啊!”五太太哭道,“梁王殿下不肯幫忙,如今安陽公主也這樣說,我家川哥兒是不是……是不是死……”


    “住口!”老陳氏怒瞪五太太喝道,“閉上你的烏鴉嘴!若敢咒我的川哥兒一個字,我就讓老五休了你!”


    五太太真的不敢再亂說話了,捂著嘴壓抑地哭。


    老陳氏到底是活得久,各種陣仗即使沒經曆過,但也聽別人說起過!哭嚎、恐懼對解決問題半點兒作用也沒有,倒不如想想有沒有更可行的法子!


    老陳氏與五太太無功而返,駙馬府內謝芙雅從屏風後繞了出來。


    “看蔡老封君與蔡五太太那麽難過的樣子,著實讓人心中不忍啊。”安陽公主搖頭歎息地道,“若是……”


    “娘親又心軟了?”謝芙雅走到榻邊挨著安陽公主坐下,挽著母親的手臂柔聲道,“我知道娘親心善,但這善良也要分人施予,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那蔡誠川做的錯事都是砍頭的大罪,蔡老太太與蔡五太太明明知道真相是如此,卻還在見到您之後避重就輕、替蔡誠川開脫的胡說一通!若娘親並不知真相、心又一軟,豈不是被她們婆媳給蒙騙了?若事後聖上查起來,怕連您都要為此惹一身腥!”


    安陽公主細想之後覺得小女兒說得對,點點頭道:“我也隻是感歎她們對晚輩的一片慈愛之情罷了。”


    謝芙雅這才放心,還真怕娘親一心軟就真的去幫蔡誠川說情了。


    “可既然不打算幫成義伯府,你為何又讓我答應她們呢?”安陽公主不解地問謝芙雅。


    謝芙雅垂下眼簾勾唇輕笑,“蔡老太太與蔡五太太心裏都有數,來求您也不過是試試看。若是您不答應,她們必懷恨在心,搞不好就要四處說您與我如何如何。女兒是不想平白因為那家子人的糟心事讓人在背後議論指點,但這說情之事……娘親就交給我去辦吧。”


    “交給你?”安陽公主挑眉道,“你又要做什麽啊?芙雅,我覺得你最近一個月似乎……似乎與過去有所不同。”


    謝芙雅心裏一慌,鬆開了挽著安陽公主的手。


    知女莫若母!謝芙雅突然的變化怎麽能逃過安陽公主這位娘親的法眼!最初隻是懷疑是受蔡誠山與婢女在書房調笑刺激後大病一場,康複後心境有起伏變化。但謝芙雅變得有些太快、太多,難免會讓人起疑。


    “我……我哪有。”謝芙雅避開安陽公主的視線,手指輕輕摩挲著榻沿。“女兒隻是對蔡誠山與蔡家人失望、不想再被他們甩得團團轉和利用,才會……才會變得有心機而已。”


    安陽公主抓過謝芙雅的手笑著輕拍兩下道:“看你這慌張的樣子。不管你變成什麽樣,你都是娘親最疼愛的嬌嬌。你不但能自己保護自己,還主動為哥哥、姐姐著想,我真的是感到非常高興。我的嬌嬌是真真切切的長大了。”


    “娘親!我再長大也是您與爹爹的女兒、是哥哥與姐姐的妹妹,自然是要為家人著想的。”謝芙雅有些害羞地道。


    母女正說著話,有下人跑來稟報:大爺醒過來了,說想見縣主。


    謝芙雅與安陽公主對視一眼,忙一起起身前往謝倬的院子。


    謝倬從受傷開始便斷斷續續睡了一整天。在行宮裏時是因為服了大夫開的藥而昏睡過去,迴到駙馬府則是感到心安而又睡了一個半時辰。


    再次醒過來,謝倬就感覺頭腦清明了不少,之前的眩暈與嘔吐感都消失了。


    謝倬清醒過來,守在外間的謝渥第一個知道的。


    “倬兒,你醒了?”謝渥來到兒子床邊,麵帶擔憂地看著謝倬。


    謝倬由小楊扶著坐起來,輕輕活動了一下脖頸。


    “好多了,頭不疼了,也不惡心了。”謝倬驚喜地道。


    謝渥鬆了口氣,“那便好。你娘親和芙雅都擔心你呢,我這就派人去通知她們!”


    “爹!”謝倬看著父親放鬆、慶幸的表情,心中有什麽東西在湧動,“爹爹一直守在這裏嗎?會不會耽誤了您去書院講學?”


    謝渥皺眉,“書院還有其他先生,也不缺我一個去講學。你這邊才是重要的。”


    鮮少聽父親說這麽關心自己的話,謝倬低頭抿唇偷笑。


    謝渥自然是看到兒子偷笑的傻樣,無奈地搖頭歎道:“我從你的隨侍那裏知道昨日發生了什麽,你做的很對、也很好。隻是以後再遇到這種事還是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


    從出生到現在,謝倬頭一次聽父親直白地誇獎他,原本隻是竊喜的心情頓時變成了受寵若驚!


    但謝倬想起還有重要的事要與妹妹說,便讓小楊再去找個下人通傳一聲,請敬義縣主過來。


    謝芙雅和安陽公主很快便趕到了謝倬的院子,見兒子精神比初迴府時好了許多,安陽公主才真的放下心來。


    “讓娘親和爹爹為我擔心了,是兒子不孝。”謝倬向父母認錯,“以後,我一定遇事多想、還要好好保護自己!”


    安陽公主聽了之後甚是欣慰,但考慮到兒子剛恢複正常不應太過打擾,便招唿駙馬與謝芙雅離開。


    “妹妹且等等!”謝倬叫住謝芙雅,“我有些話想與妹妹說。”


    謝芙雅微挑眉峰,又迴到了謝倬的身邊,“哥哥有什麽話要說?很急嗎?”


    謝倬點點頭,然後揮手讓小楊去外麵候著。


    見兄長這般的謹慎,謝芙雅不由得也跟著緊張起來。


    “哥哥,是什麽事?”謝芙雅不自覺地壓低聲音問道。


    謝倬閉了閉眼睛,認真迴想了一下自己曾聽到過的對話,再睜眼時他的眼裏隱有精光。


    “我聽小楊說裴督工被人毒死了?”謝倬道。


    “是,我親眼看到他的屍首,在場的工匠也都辨認出是裴督工。”謝芙雅不願去迴想裴督工的死狀,“哥哥怎麽突然問起此人?”


    謝倬聽謝芙雅說親眼看到裴督工的屍首時,瞪大眼睛吃驚的看著妹妹。


    男人看到死人都會害怕的要命,更何況是個女人!妹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大膽了?


    “哥哥?”謝芙雅見謝倬一臉震驚的樣子,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麽。


    “哦,是……是這樣的。”謝倬迴過神清咳一聲才講正事,“我聽羅長壽說新調來的工匠中有兩個人一直形跡可疑、在兩批工匠間挑撥是非,確定是哪兩個人後我便暗中跟蹤他們。”


    謝倬知道馬三兒、呂大二人可疑後,便偷偷觀察和跟蹤他們。就在工匠們械鬥前兩天,他跟蹤呂大時發現呂大去找了裴督工!


    兩人進了一間未修葺好的殿房內密會。謝倬為了不被發現費了好大的勁才繞到殿後窗下偷聽。恰好這兩個人就站在後窗旁低語。


    呂大跟裴督工說新舊兩邊的工匠都被挑撥得差不多了,現在已經是敵對之勢,隻要稍一點火便會打起來!


    裴督工誇獎呂大他們做得好,事成之後定會向上麵的主子替他們邀功!


    謝倬見到裴督工時就已經很是吃驚,再聽二人的對話更是驚訝不已!


    後來呂大突然說了句“王爺”什麽什麽,謝倬因為走神沒聽清楚,再仔細聽就是裴督工說“除掉了五鬼星,主子便無所懼了”。


    王爺?五鬼星?謝倬記下了這關鍵的五個字。


    後來的事就是呂大與馬三兒挑撥成功、兩批工匠打了起來。


    “妹妹,也許是我聽錯了。”謝倬不敢肯定自己聽到的五個字是不是心中理解的那五個字,“所以找你過來幫我想一想。”


    謝芙雅在聽到“王爺”兩個字的時候,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梁王!隻有梁王在與太子爭儲君之位,但為什麽他會盯上謝倬呢?


    五鬼星?謝芙雅對這種玄黃之術不甚了解,但她可以向別人請教或查找書籍看一看。


    謝芙雅相信謝倬不會聽錯和會意錯,當年他躲在謝府老爺子的書案下偷聽到老爺子對父親說那種絕情的話,迴來後跟姐姐複述時可是沒有差錯!哥哥謝倬就是外表粗心大意、事事懶於計較,其實內裏心思細膩、善良可愛。


    “哥哥,我一會兒要說的話可能會嚇到你,但你千萬撐住別嚇到慌亂,可行?”謝芙雅望著謝倬柔聲道。


    謝倬見謝芙雅一本正經的態度,他自己也端住正經起來,“妹妹隻管說就是。”


    謝芙雅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大小楊兄弟正站在院中說著什麽,並未關注屋子。


    背對著謝倬,謝芙雅望著窗外的人沉聲道:“哥哥聽到裴督工和工匠呂大口中所說的‘王爺’,應該就是梁王。”


    謝倬聽妹妹說出“梁王”二字,僅僅是眼睛又大了一圈兒,隨即又平靜下來。動腦子多想想,也能猜得到了。


    “前陣子梁王在鍾安寺遇刺,恰好我與娘親、大姐也在寺中。那刺客刺殺失敗逃竄時不趕緊跑下山,卻繞了一圈找到姐姐求助。”謝芙雅將自己的懷疑說出來,“究其種種怪異之處,我懷疑鍾安寺那場行刺,根本就是梁王設計的,意圖引起聖怒、進而將罪名扣在太子舅舅的頭上!”


    謝倬大驚,“刺殺是假的?那刺客故意找姐姐?那姐姐可會有危險?”


    謝芙雅轉過身望著謝倬,神情凝重地道:“姐姐目前尚無危險,但以後會怎樣卻是誰也無法猜到的!娘親與太子舅舅是親兄妹,我們一家人不管願意與否都要被劃到太子一派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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