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您……您這話是何意呀?”


    老陳氏的話一出口,五太太就心驚了!


    老陳氏見五太太裝糊塗,老臉就是一沉,“我是什麽意思?你聽不出來?薇柔與川哥兒是表兄妹,若是兩個人能結為連理,不正好是親上加親嗎?”


    “這個……”五太太看了一眼低垂著頭扭過半邊身子、似在害羞的蘇薇柔,不由撇了撇嘴。


    放在以前蔡誠川整日無所是事、吊兒郎當時,五太太都看不上蘇薇柔!如今兒子有了前程,五太太的眼光比過去更高了,哪能讓老陳氏親上加親!


    蘇薇柔的娘親出嫁前在家裏作天作地、鬧得厲害,這樣的娘親能養出什麽好女兒!蘇薇柔的父親現在起複艱難,還不一定能不能再進仕途,這樣沒有前途的嶽父誰願意要!


    但老陳氏專橫慣了,五太太即使心中百般不願,卻也不敢表露出來、開口否了老陳氏的話。


    “老太太這突然說有意讓薇柔與川哥兒……我隻是一時覺得有些意外。”五太太訕笑道,“薇柔自然是個好姑娘,隻是……”


    “隻是什麽?”老陳氏咄咄地追問。


    五太太哂笑一聲,“隻是怕姑太太那邊兒舍不得薇柔嫁給我家川哥兒呢。”


    “祖母,我想起還有個花樣子沒繡完,我……我先告退了。”蘇薇柔眼圈微紅地道。


    老陳氏想到:當著一個未嫁姑娘的麵兒說她的婚事的確不妥,便點頭讓蘇薇柔離開了。


    蘇薇柔一走,老陳氏就沉著臉問,“老五家的,你是不是嫌棄薇柔,不願她嫁給川哥兒?”


    “哎喲,老太太!您這話可是冤枉我了!”五太太站起來喊冤,“我知道您是心疼姑太太和外孫女,想讓薇柔嫁進咱們成義伯府、承歡您的膝下。但姑太太那邊兒卻不一定這麽想啊。您還記得姑太太送薇柔來之前給您寫的那封信吧?”


    老陳氏皺眉點點頭,“記得,怎麽了?”


    五太太巧舌如簧地道:“姑老爺準備起複,姑太太送薇柔進京說是想說門好親事,其實多少是想說的親家能幫姑老爺起複謀個好職缺。咱們成義伯府雖說有爵位,但大伯、二伯和我們都老爺擔的都不是什麽重職,要幫姑老爺起複恐怕還是要求到別人頭上。再說了……姑太太終究也與大伯、二伯不是親兄妹,這起複的事上能不能盡心力、幫到哪兒,誰也說不準啊。”


    老陳氏聽得眉毛一立,但細一想又覺得兒媳婦說得有道理!


    “你是說,薇柔要嫁就得嫁個有實權、能幫上蘇家的人家?”老陳氏道。


    “正是如此。另外兒媳的確有私心。”五太太道,“想給川哥兒娶個對他有助益的媳婦,省得總要看大房二房的眉眼、被個晚輩媳婦羞辱!”


    五太太最後這句話頗為紮心,老陳氏很快就打消了將蘇薇柔嫁給蔡誠川的念頭!


    外孫女和孫子比較起來,自然是孫子更重要!


    五太太見老陳氏不再堅持將蘇薇柔嫁給蔡誠川的事兒,心下一鬆、長出口氣。


    **


    謝芙雅在宮中養了五日才出宮,出宮前她隻去向太後和皇後處辭行,其他妃嬪、特別是盧美人均未去。


    進宮賀壽時三人乘一輛馬車,出宮迴成義伯府時,謝芙雅乘著雙駕馬車、後麵還跟著一輛專門拉著賞賜的馬車。


    謝芙雅迴到成義伯府後去老太太的院子裏問了安,三位太太也都在,少不得真真假假的關心一番。她便裝作依舊虛弱的樣子寒喧兩句便迴了盛時園。


    不知是不是服用了紫金丸的緣故,謝芙雅覺得自己比過去身體輕盈了許多,人也精神了,不像過去總是頭昏昏、易疲累。


    迴到盛時園也不得消停,小姑子蔡玉蓉又跑來想找謝芙雅“聊聊”,但被如詩以二奶奶身體不適給擋在了門外。


    換下華服後,謝芙雅一身輕鬆地坐在榻上,接過如詩端上來的香片吹了吹,“丁香院那邊怎麽樣了?”


    如詩答道:“奶奶在宮裏第二日,二爺便留宿在鸝兒的房中了。如霜那丫頭打著二爺的名義苛扣了鸝兒的三餐吃食,鸝兒讓小丫頭去問,被指桑罵槐羞辱了一番。趕巧兒奶奶您不在府裏,她們鬧的也就不成樣子些。二爺對這兩人的爭吵卻是不管的,倒是難為了英姨娘,整日不是聽如霜上門破口大罵、便是聽鸝兒嚶嚶哭個不停。”


    謝芙雅哼笑一聲,“蔡誠山的癡情也不過如此罷了。你去警告如霜一聲,不準她再去丁香園吵鬧、煩擾了英姨娘。至於丁鸝兒,把她的三餐降為與一等丫頭一樣,想吃好的便讓她自己出錢。若是二爺或是她問,便說老太太與三位太太都不同意抬個粉頭兒當姨娘,這樣會汙了門楣,隻能將她當家伎養著了。”


    “是。”如詩道。


    “羅長生迴府了就把人叫過來。”謝芙雅吩咐道。


    如詩默默記下,然後服侍謝芙雅躺下小憩。


    “奴婢聽聞奶奶在宮中落水,無大礙吧?”如詩打量主子的氣色似乎挺好,不禁懷疑消息的準確性。


    “沒什麽事兒,反嘏因此機緣得了一丸好藥,將身上的病灶去了七七八八。”謝芙雅閉上眼睛,頭腦中開始理順哪些線該收了,哪些線該提一提試試了。“這五天,府裏可發生了什麽事沒有?”


    如詩拿著空心錘兒輕敲著謝芙雅的小腿,聽主子問便答道:“倒是沒發生什麽事,就是五太太往外麵走得勤,聽說是為了三爺的親事。”


    蔡誠川的親事?看來五太太注定是要白忙一場了。


    傍晚時分,各房的老爺、爺們下衙歸府,如詩便把羅長生叫到了盛時園。


    隔著紗屏,羅長生給謝芙雅請了安。


    “明兒就去賭坊那邊說收口係袋子吧。”謝芙雅對羅長生交待道,“把銀子結清了,以後也不往來了。”


    “是,小的記下了。”羅長生恭敬地道。


    “你最近隻盯著蔡三爺就成,二爺那邊不必跟著了。當鋪那邊也準備起來,免得貨進倉了人未齊。”謝芙雅道。


    羅長生往心裏記了記,確認自己記明白了後才答話,“是。”


    最後,如詩拿出一封信交給羅長生,“這是給長壽的信,讓他依信行事。”


    該收網了,雖然打掉的不過小魚小蝦,卻也能敗壞敗壞成義伯府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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