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西的臉色蒼白得有些鬼魅。


    「她可能……」


    「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


    第106章 重新


    青年立在窗邊, 初冬的陽光雖然燦爛,卻毫無溫度。


    「還記得那具兒童骸骨嗎?」樓月西聲音輕得像是要消散在日光中。


    「我的妹妹在七歲的時候就死了。」


    「瞿粟擅長剝人皮製皮影。」


    樓月西轉過頭來,神色晦暗。


    「我本以為樓涵潤重視瞿粟是因為他的情況太過糟糕, 靈魂經受不住多次換魂術, 所以才想選擇將靈魂換到皮影之上, 以減輕傷害。」


    「但是我想錯了。」


    「若譚才均就是樓涵潤,他能在眾多擅長異術之人眼皮子底下瞞過去,那便說明譚才均和他的靈魂十分契合。這具身體他可以用很久,久到他來得及把你的身體奪過來。他既有鮮活的身體可以用,又何必退而求其次選擇皮影呢?」


    最後幾個字樓月西說得又輕又慢。


    「他還有別的想要復活的人。」賀烈道。


    「是!」


    樓月西猛地抬頭,賀烈看見他的眼圈發紅。


    「樓行鵲死了近百年,他竟將她的屍骨挖了出來。」


    「而她的魂魄竟然也沒去轉生。」


    「更可笑的是, 她死時才七歲, 還是個孩子, 如何能扮演好二十來歲的林婉闕。」


    「他早就把她復活了。」樓月西輕輕搖著頭, 「或許是把她換在了別人的屍體上, 或是別的方式,比如小鬼、傀儡。」


    「但瞿粟的到來激發了他新的野望,於是他就將樓行鵲的屍骨挖了出來。」


    「她是樓涵潤練手的道具。」


    樓月西用手捂住臉:「他的所有兒女, 都是他的道具。」


    「哈哈。」樓月西聲音喑啞的慘笑兩聲。


    「方才你不是問他為什麽沒有對你立即下手嗎?」青年繼續說道, 「一是因為他受傷過重沒有那個實力。」


    「二是因為他需要……我。」


    樓涵潤需要留著賀烈引他出來。


    「復活樓行鵲尚且還有一把屍骨,但是復活駱華荷他卻什麽也沒有。駱華荷瘋的時候把自己的屍身連同著她親妹的身體一把火都燒了個幹淨!連骨灰都沒有剩下給他。」


    「但是我哈哈哈哈哈我身體裏有駱華荷一半的血肉, 他怎麽會不想要!!!」


    「隻要復活了駱華荷,他們一家三口——」


    賀烈從未見過青年這樣癲狂的神色, 他明明是在笑, 卻好似是在哭一般。


    「好了。」賀烈站起身把青年擁入懷中。


    可樓月西卻還在喋喋不休:「你還記得嗎?瞿粟在坪臨城中還能將我們放入皮影之中,在襯景之中我們與活人無異, 且並不自知。」


    「他要的就是不自知。」樓月西有些神經質地自言自語道,「他就是要讓駱華荷也不知道自己變成了皮影——用她兒子的血肉所製的皮影。」


    「樓涵潤他見到瞿粟如何能不激動!他終於找到一種最近似人的復活形態,不像尋常陰鬼無法出現在陽光之下、不像傀儡所有行動全憑幾根線牽扯,甚至連皮複印件身都不知道自己是皮影。」


    「多好,多好,他終於能復活駱華荷了。」


    「掬著她的靈魂幾十年不放,再不讓她復活駱華荷都要從瘋子變成傻子了——」


    而他樓月西,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工具。


    是一個承載罪孽的罐子。


    是一個養育重骨的容器。


    是肉鋪,是驢皮,是材料。


    樓月西說得顛三倒四,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別說了。」賀烈手臂收緊,「都過去了。」


    「賀烈,賀烈。」樓月西渾然不覺,他拽著賀烈的衣襟,將自己和他的距離拉開存許,「賀烈,你知道我最噁心的是什麽嗎?」


    「我能想到這些,是因為我能理解他。」青年的手越攥越緊,「我知道洞中窺光是什麽感覺。」


    「是因為易地而處,我也會這麽做。」樓月西直勾勾地看著賀烈,他伸出蒼白的手指輕輕撫摸男人的臉。


    神色眷戀又偏執。


    「如果你……」死了,他頓了一下,不願意做這樣的假設。


    「我的身體裏流淌的是和他一樣骯髒的血液。」


    「我和他一樣,也是個無父無母無朋無友無情無義之人哈哈哈哈哈——」


    「樓月西。」


    賀烈忍無可忍地捏住了青年精巧的下頜,迫使他抬高頭顱。


    他手上用了幾分力,樓月西的下頜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你搞清楚一點,你的身體裏流的是我賀烈的血。」


    「……」


    兩人四目相對。


    深色的瞳孔中映照出對方的影子。


    「餵了這麽多次,都不長記性?」賀烈將額頭抵上樓月西的,「我可是為了豢養你這隻陰鬼,差點把血流盡了。」


    「記打不記吃的小鬼。」


    一行清淚從樓月西眼角淌下。


    「無父無母就算了。」


    「無情無義?」


    「這是哪門子的說法?」


    賀烈嗤笑一聲,又伸手摸著青年柔軟的頭髮,溫柔地像是在撫摸一隻應激的布偶貓。


    「樓月西,還有比你更愛我的人嗎?」


    見樓月西不迴答,賀烈頗為得寸進尺地發出疑惑的聲音。


    「嗯?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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