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自己是個始亂終棄的人。


    但是林婉闕為什麽有他的劍?而一年前他又恰好出現在陰平。


    可他甚至連自己以前用劍都忘了。


    這一切都讓人多想。


    林婉闕落寞地收迴手,指尖輕顫。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有些賭氣:「我是去後山找野菜時遇見的賀隊,我不知道當時賀隊去年三月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後山裏。」


    「當時你全身都是血,很冷的天氣卻還穿著單衣。我就喊人將你帶了迴來。」林婉闕的聲音有些哽咽,「你的左側腰腹有一道貫穿傷,背上有刀痕。明明傷的很重,幾乎不可能活下來,但是還是吊著一口氣。」


    賀烈神色微變,他的身上確實有這麽兩道傷。


    他清楚,樓月西自然也清楚。


    就聽林婉闕繼續道:「我父親本來要送你下山治療,但是你的傷口已經止血,我們怕顛簸讓你傷口撕開,便不敢輕易移動你。」


    「後來你醒了,卻失去了記憶,一問三不知,像是個三歲的小孩。」她提到這裏的時候竟然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


    「他們都以為你傷到了腦子,但是我說了我天生能通靈。我知道,你是失魂之症。」


    「這種通常是遭遇了不幹淨的東西,但是你陽火極盛,我也不知道為何。你有一把木劍,天天抱著玩,我經常不知道你把它藏在哪裏。」


    「直到有一次,我們去山上迴來晚了,遇見了孤魂野鬼,你從身上抽出來了這把劍。這劍泛著金光,隻一下那鬼便失去了蹤影。」她還說了很多細節,從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情義讓眾人側目。


    「再然後,你便將它贈給我了。」林婉闕語畢,也不看賀烈,隻看著那把劍。


    好似上麵有無數快樂的時光。


    其餘人不知道賀烈和樓月西是一對,張昊還暗自扼腕,嘴上卻道著祝賀賀烈的話。


    「早聽說賀隊去年是在陰平山發現的,還失去了記憶,卻沒想到原來還有這麽一段故事。現在找迴愛人,又破了大案,我提前祝賀賀隊一聲了!真是愛情事業雙豐收啊!」


    這話一落,張昊就覺得氣氛古怪粘稠。


    一旁的烏子默眼睛都要眨抽筋了。


    「不打擾了。」烏子默撂下一句,感覺拉著張昊和朱文華走掉,他覺得張昊若是再多說一句,今晚可能就會不明不白地死在夢中了!


    「有誰能證明?」賀烈繼續問道。


    林婉闕像是被侮辱一樣,嘴唇輕顫:「是家父救的你。前幾個月你都臥病在床,後來醒了,也因為你傻乎乎的,不敢見村裏人。可家父已死……」無人能證。


    就在這時,小輝跑了進來。


    「我知道大哥哥。」他仔細看了眼賀烈,又比劃了下頭髮,「你以前的頭髮到這裏,住在樓上。」


    「我還看見了你和婉姐姐打啵——」


    小輝說道這裏的時候就被林婉闕拉住了,她雙頰緋紅叱道:「小輝,進房間怎麽能不敲門,這樣不禮貌。」


    小輝哦了一聲:「我今天沒見到奶奶。」


    林婉闕麵色微變,摸了摸小輝的頭:「你先迴房間自己玩一會兒好不好,姐姐待會兒來找你。」


    小輝點點頭跑了出去。


    完全不知道自己掀起了什麽驚天駭浪。


    第65章 夜行


    賀烈覺得自己在這世界上沒有什麽畏懼的東西。


    刀山可去, 火海可淌。


    但此刻,他第一次遇見讓他冷汗淋漓的場景。


    他震驚於小輝發出的童言童語:「我還看見了你和婉姐姐打啵——」


    難道……難道他在失憶的時候真的和林婉闕發生了什麽?!


    這不可能!


    既然是失魂之症,他隻有孩童的智商, 那林婉闕又為何會和一個稚子產生、產生愛戀之情!


    此時林婉闕臉上的紅暈還殘餘三分, 更襯得她麵如桃色, 雙眼含情。


    她看了眼樓月西,猶豫道:「這位樓先生,廳中已備午飯,能否請您先……」


    林婉闕有些不好意思,這樣的逐客令明顯是有些失禮的,但她有些話必須私下和賀烈說。


    「他不去。」


    「好的。」


    賀烈和樓月西同時開口。


    截然相反的答案。


    賀烈抓住樓月西的手,兩人對視一眼。賀烈的眼睛比星星還要亮, 裏麵好似有火要燃起。


    而樓月西的眼睛似深山裏的寒潭, 即使有陽光照進, 依然冰冷徹骨。


    樓月西先開的口:「有些事, 沒有旁人會談得更為順利。」


    林婉闕臉上還沒來得及牽起感謝的笑容。


    就見麵前的青年俯下身子, 單膝跪在床邊,右手撫上賀烈的下頜,和倚在床頭的男人來了一個深吻。


    他纖長如玉的手擋著賀烈的側臉, 從林婉闕的角度看不到兩人貼在一起的唇。


    但是嘖嘖的水聲是不能作假的。


    以至於樓月西抬起頭的時候, 空氣中響起輕微的「啵」的一聲。


    眉眼和她有七分相似的青年吊起眉梢,那一眼占有欲十足, 像是雄獅宣示自己的領地。


    ——你敢碰他你就死定了。


    任誰在現場都能讀出這句話。


    樓月西走了出去,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賀烈舔了舔自己險些被咬破的嘴唇, 似在迴味。見林婉闕望過來時才尷尬地咳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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