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倫、柏鬱、伊萬,甚至連維恩也在騙他。這一刻, 溫特覺得自己有點可悲。


    於是他為了改變自己悲慘的心境,給這四隻蟲進行了細分,伊萬害死了他,絕不可饒恕;柏鬱的欺騙情有可原,但他也不能原諒,他要通過碰瓷占據道德的高點;達倫答應了柏鬱要保密不得不欺騙他,可以原諒。


    至於維恩……


    溫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的!


    這個沒有任何原因就欺騙他的壞係統。


    他抄起一旁的枕頭,直接扔在了維恩的臉上,該係統從容不迫地接住枕頭,又扔迴到了床上。他們就這樣來來迴迴你扔我接了十幾遍。


    維恩當了那麽多年的戰鬥係統,終究還是敗給了這二十年的保姆經歷,麵對這種幼稚行為,他居然都能麵不改色地陪雄蟲玩下去,「溫特,我本身就是機器,所以也算不上偽裝成機器蟲。我知道你把我當成你的所有物,但我也不止一次告訴過你,我是獨立自主的。」


    溫特再一次把枕頭扔在維恩的臉上,「你什麽時候告訴我了?!」


    維恩想了想,「你兩三歲的時候。」


    「…………」


    溫特冷笑一聲,「我謝謝你啊,在我牙還沒長齊的年紀,就告訴我這麽重要的一件事情。」


    「你們雄蟲的記憶力不是都很好嗎?那種一出生就能記事的那種。」維恩理所當然地說道,「我還給你留了餘地,等你兩三歲才說,而不是你隻會嗷嗷喝奶的時候就說給你聽。」


    「少學點亂七八糟的知識!」溫特氣得不想和他說話,整隻蟲躲進被子裏,「你滾開!」


    但不識相的係統伸手將溫特從被子裏撈了出來,就算雄蟲不想聽,他也要講完,既然開了這個頭,那不如全說清楚,「為了將你重生的時間線拉得更長,我花費了所有積分。而滯留在這個世界,消耗了我太多的能量,依靠著你給我的精神力,才能維持清醒。溫特,等你們解決了克萊蒙之後,我就要迴我的世界裏去。」


    「為什麽要迴去?」溫特攥緊了手裏的枕頭,「我可以一直給你充電。」


    過了好半晌,維恩才迴答道:「可是溫特,我想迴家。」


    「迴家」這個詞,對溫特來說並不陌生,他在柏鬱還沒暴露穿越者的身份之前,就聽這隻雄蟲說過很多遍。以前不能理解,最近才終於明白了一些,假如他被困在了另外的世界裏,也一定會很想念阿蘭恩、安格斯,想念達倫,想念艾德叔叔以及薩爾維厄家的一切。


    柏鬱雖然說不走了,但即便真的走,溫特也會祝福他一路順風。可維恩不行,溫特不能讓他走。


    溫特拉住了維恩的手,一字一頓道:「你知道的,我很瘋。」


    「有多瘋?」維恩挑了挑眉,「把我做成手撕機?」


    溫特鬆開手,淡淡道:「切斷你和原來世界的聯繫,像你把g-097困在這個世界裏那樣,把你也困在這裏。」


    維恩:「……」


    他有點後悔承認自己是個係統了。


    *


    雄蟲在和維恩談完話之後,就將對方趕出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徹底自閉,誰也不肯見。


    說實在的,他最後滿腦子都是不讓維恩離開的計劃,以至於對方說了些什麽,他記不太清了。隻有最後他提出的問題,讓他印象深刻。


    係統一般會跟著一個穿越者而來,這是溫特從柏鬱口中得知的。溫特問維恩,他的宿主是誰?


    維恩迴答他,那個可憐的傢夥在溫特出生前就死掉了,他們的任務並沒有完成。而維恩原本應該迴去復命,結果倒黴地遇見了時空地震,又把他扔迴了這一世界,他因此受了重傷,救他的蟲正是安格斯·薩爾維厄。


    為了報答雄蟲,維恩主動留了下來,一方麵給安格斯提供界的各種精神力的相關資料,一方麵當溫特的最強保鏢。


    他答應了安格斯要保護溫特的安全,直至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秒。結果好了,溫特不僅中毒,三年之後還死了。


    維恩隻能尋找起讓時間線迴調的辦法,他在茫茫蟲海之中,察覺到了另一個係統的存在,也就是g-097。而後,他將時間線迴調的辦法告訴安格斯,再由安格斯告訴心灰意冷的達倫,然後在g-097迴調時間線的那一瞬間,維恩注入自己的全部力量,將本來應該迴到溫特毒入骨髓的一年前,變成了尚可挽救的三年前。


    溫特的手指摩挲著腕上的終端,他或許應該給安格斯撥去一個通訊,問清楚究竟是怎麽迴事。然而直覺讓他不要這樣做,他的直覺告訴他,雄父才是最大的騙子。


    其餘蟲隻是在某件事上欺騙他,唯獨安格斯,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摻和了兩個係統的事,卻從來不向他透露半個字。如果這又是安格斯給他的考驗,那麽這隻雄蟲成功了,他確實成長了不少,但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在這時,溫特的終端忽地又響了起來。


    他剛一接通,終端裏就傳出了蟲帝的聲音,後者的聲音少有的沉穩,和那日的滿不在意截然不同。


    對方開門見山道:「溫特,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


    日耀星晚23點整,雄蟲還沒用過晚餐,達倫和門外的維恩短暫地交換了一下信息,知道溫特仍在生氣,並將門反鎖了起來。


    達倫抬手敲了敲門,「溫特?」


    然而屋內沒有半點迴應,安靜得讓蟲心慌,達倫靠近房門,耳朵緊貼著門,他聽不到裏麵有任何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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