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元年,五月初五。


    端午節大朝會。


    “陛下有旨!”


    “宣薊遼督師袁崇煥,遼東副總兵祖大壽覲見!”


    太監站在皇極殿門口高聲唱和。


    束手站在不遠處的袁崇煥和祖大壽二人聞言精神一振,對視一眼,走進大殿,下拜行禮道:


    “臣袁崇煥,拜見陛下!”


    “臣祖大壽,拜見陛下!”


    袁崇煥恭敬行禮。


    隨後剛想把磕下去的腦袋抬起來,耳邊就忽然聽見一陣唿嘯聲!


    下一刻。


    一份奏書,就徑直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袁崇煥!”


    “第三次了!”


    “朕之前就跟你說了,遼東軍鎮和喀喇沁部交換糧食這件事沒得談!”


    “而你卻三番兩次的上書!”


    “怎麽著,難不成朕的旨意,到你袁督師那裏成了耳旁風了嗎……?!”


    朱由簡臉色陰沉。


    袁崇煥愕然抬頭,緊接著再度叩首,連忙辯解道:


    “陛下恕罪!”


    “臣哪敢將陛下的旨意當成耳旁風!”


    “隻不過臣認為,和喀喇沁部交易糧食這件事,對我大明來說有莫大的利益呐!”


    說完這番話。


    袁崇煥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道:


    “陛下!”


    “遼東軍鎮積攢了不少糧食,與其放在庫房裏邊爛掉,還不如跟喀喇沁部進行交易!”


    “用他們急需的糧食,換我們需要的馬匹和其他物資!”


    “臣認為,這樣的交易對我大明是有利的!”


    有利可圖!


    曆史上,交易糧食這件事情也發生過。


    那時。


    大明朝廷深陷於財政危機當中,所以在聽見交易糧食有利可圖之後,崇禎就立刻批準!


    可是。


    政策一開始是好的。


    執行下去之後,就立刻走樣了!


    原本大明朝廷給的限製是隻能交易有限的糧食,作為喀喇沁部的口糧。


    袁崇煥也是這麽吩咐的。


    但參與這件事情的遼東官員和將領們,卻大肆交易糧食,並把換來的物資和錢財裝進自己的口袋!


    從中牟利!


    一來二去。


    這場本來有限額的糧食交易。


    直接變成了官方許可的糧食走私……!


    數以十萬石的糧食被運到了關外!


    經過喀喇沁部中轉,直接送到了建奴的手中!


    糧食走私!


    資助建奴!


    袁崇煥這個薊遼督師,遼東的軍政***,直接把這件事情徹底搞砸了!


    “袁崇煥!”


    “你就這麽自信,能夠控製得住局勢?!”


    朱由簡神情古怪。


    袁崇煥鄭重點頭,拱手道:


    “臣有把握!”


    “你有把握個屁!”


    朱由簡忽然變色,大聲怒斥道:


    “朕的錦衣衛已經查過了!”


    “去年發給遼東邊軍將士的賞賜,到他們手上的時候,連原本的一半都沒有!”


    “由此可見,遼東邊軍的將領們貪汙受賄有多麽嚴重!”


    “連賞賜他們都敢貪。”


    “一旦朕允許你們遼東和喀喇沁部交易。”


    “恐怕過不了多久,軍鎮倉庫裏麵的糧食就要全被賣光了!錢財全進了他們自己的口袋!”


    “袁崇煥!”


    “這個風險太大,你把握不住的……!”


    朱由簡緩緩搖頭。


    袁崇煥這廝在打仗這方麵,絕對是大明朝現在最有能力的人之一!


    但是。


    論起政治智慧。


    他的水平甚至不如朝廷翰林院裏的一個普通進士!


    “可是……”


    “陛下!喀喇沁部送來了一百多個建奴野豬蠻子的腦袋!足可見他們的誠意!”


    “臣認為如果能用糧食讓喀喇沁部重新歸順的話。”


    “將極大地緩解我大明在遼東的軍事壓力!並且還可以幫助我們,一起討伐建奴!”


    袁崇煥斟酌著用詞。


    他是真心覺得這次的機會不錯!


    隻要限定糧食交易的數額,就可以用糧食,來控製喀喇沁部!


    把他們重新綁在大明的戰車上!


    不得不說。


    袁崇煥的提議,還是有道理的!


    “陛下!”


    就在這時。


    朱由簡還沒有說話,但在大殿上的錦衣衛都指揮使高文采忽然拱手,沉聲道:


    “臣讓錦衣衛的驗屍官查過了!”


    “根據牙齒的磨損程度和麵貌,可以斷定這些所謂的建奴蠻子腦袋中,有我漢人同胞的首級!”


    此言一出。


    整個大殿瞬間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漢人同胞的首級!


    一瞬間。


    在場所有官員的臉色都變了!


    “女真以前是漁獵民族,跟我漢人的飲食不同!”


    “所以,就會導致牙齒的磨損程度不一樣,同時我漢人和女真人的麵貌也有區別!”


    “根據調查。”


    “這一百多個腦袋中,起碼有七成以上,都是我漢人同胞的……”


    高文采嗓音沙啞。


    明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壓抑著怒火和憤恨!


    “袁崇煥!這就是你說的喀喇沁部的投名狀?!”


    朱由簡勃然大怒。


    萬萬沒有想到。


    這些被喀喇沁部當做投名狀送給大明的腦袋,居然是漢人的!


    “陛下……”


    袁崇煥瞠目結舌。


    “袁崇煥!”


    “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明白?!”


    “喀喇沁部已經徹底倒向建奴了!他們現在跟建奴是沆瀣一氣的盟友!”


    “如果真要交易糧食的話。”


    “恐怕過不了十天,這些糧食就會出現在皇太極的餐桌上……!”


    袁崇煥沉默了,低頭不語。


    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在這一刻。


    他感覺自己被建奴的蠻子們給戲耍了!


    如果不是錦衣衛的驗屍官。


    恐怕他到死都不知道這些投名狀的背後,是一條條鮮活的自己同胞的性命!


    “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


    朱由簡滿臉怒容。


    建奴明擺著在玩弄他大明君臣,這筆賬必須要立刻清算!


    有仇不報,非君子也!


    “來人!”


    “去在建奴貝勒豪格的身上,割下一斤肉!”


    “剁成臊子!”


    “包進糯米團裏!再用荷葉包好,做成荷葉粽子!”


    “是,陛下!”


    高文采很快安排下去。


    不到兩刻鍾後,就有錦衣衛端著一個托盤,裝著幾個粽子走進了大殿!


    兩側百官紛紛避讓,心裏砰砰直跳!


    但他們雖然有些驚慌,可心裏邊更多的還是快意!


    對!


    就應該這麽幹!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建奴殺我漢人同胞,我就割建奴貝勒的肉做成荷葉肉粽子!


    “快馬送去遼東。”


    “讓趙率教派人把粽子送到皇太極的手上!並且跟他說!”


    “這是朕,特地賞賜給他的端午節禮物!”


    人肉粽子!


    而且。


    還是用自己兒子的肉做的肉粽子!


    文武百官聽見這話,不由得長舒一口氣,隻感覺胸中的鬱悶感消了不少!


    朱由簡特地準備的端午節禮物被端了下去。


    不久之後。


    就裝進食盒裏,被錦衣衛用快馬送去遼東!


    與此同時,大殿上。


    朱由簡看向有些被皇帝做法震撼到的袁崇煥,收斂心緒,鄭重地詢問道:


    “袁愛卿。”


    “你是薊遼督師,對遼東和建奴的局勢非常了解!”


    “朕問你,如果給你充足的資源。”


    “你能在多久之內,給朕平定為禍遼東,虐殺漢人百姓的建奴……?!”


    聞言。


    袁崇煥抬頭。


    看著皇帝那鄭重的神色,幾乎毫不遲疑地朗聲說道:


    “陛下!”


    “臣有信心!”


    “五年平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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