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筆錄的警察再次坐迴到椅子上拿起筆,對我道:“你這種情況,如果交代出那些同夥,罪名攤開來算的話,或許也就是坐幾年牢,但是,如果你嘴硬的話,殺了人那可是百分百要槍斃的,你最好配合我們工作,想清楚了再迴答?”


    去你麻痹啊,威逼不成又改利誘?


    三人致死,還隻坐幾年牢?誰信?


    我還是沒有吭聲,接著站在我傍邊的警察就是對我一頓拳打腳踢,我無力的哀嚎著,這一次不是裝的,而是真的痛。


    最後,興許是打累了,其中一人聲音冰冷的道:“先關著,明天接著審。”


    我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被他們當場打死,人就是這樣,真正當死亡來臨之際,反而越想活下去,也是,不都說好死不如賴活,隻要沒到徹底的咽下那一口氣,隻要還有機會活著,誰會想死啊?


    黑暗中,我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我在想,早上我還是一家高端娛樂會所的經理,一個月也有不菲的收入,到了晚上,我就落魄成這樣。


    世間萬物皆如此,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有的時候,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個選擇一個念頭,就將人的命運往前推向一個當初怎麽也想到的路上,也許萬劫不複,也許飛黃騰達,但是這個選擇,我早就算好了這樣的後果,但是我不後悔,至少,我現在無愧於心,我對得起死去的傻大個,對得起我的兄弟們。


    如果,還有我對不起的人,那就是芝姐和陳玉環。


    這兩個女子都對我情深義重,而我卻最終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背棄了我對芝姐的承諾,沒有安心等她刑滿歸來,也沒有聽陳玉環的勸解讓我繼續忍耐,興許……還有一個逃走了又主動迴來的劉晴。


    夜已經很深了。


    除了冷,從早上出發到現在,什麽都沒吃的我,還有些餓。


    饑寒交迫。


    審訊室裏頭安靜得嚇人,又等了很久,我終於有些慌亂了,搖搖晃晃的爬起來走到審訊室的門邊,雖然門肯定是從外頭被鎖上了,我依舊坐著無用功的用力搖著把手,就好似和陳玉環一起逃難的小巴車上,那個瘋狂拍打著車門的中年男子,身崩潰心也崩潰。


    我聲音有些嘶啞,喊道:“有人嗎,給我點吃的,我……我快餓死了……”


    “咚咚咚!”


    我用戴在手上的手銬狠狠的敲擊著門,終於過了不一會兒,我滿心歡喜,因為我聽到大概是值班警察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


    我很餓,隻要給我一點兒吃的,我就不鬧了,真的,我現在隻有這麽一個簡單的要求。


    就在我期待的眼神下,門終於開了,然而,我卻看到一個協警可能是因為睡夢中被我吵醒,睡眼朦朧的打開門,然後滿臉陰沉的手持電棍,上麵藍色的電光“滋滋”的響著,在一片黑暗中顯得特別耀眼,耀眼而刺眼,在我的不敢置信下,電棍朝天一探,我渾身哆嗦,緊緊咬住牙齒,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


    “媽的,讓你吵老子睡覺!”我昏迷前,聽見協警罵罵咧咧的聲音。


    老實講,我絕望了,我怕我等不到槍斃,就死在這個冰冷黑暗的審訊室裏麵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猛然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身體依舊是虛弱得不行,但是讓我欣喜若狂的是,我聞到了餃子的味道,下一刻,我抬起了頭,愣住了。


    鍾陽。


    鍾陽手裏麵提著兩盒餃子進來,然後打開放在桌子上,說道:“吃吧,吃完再說。”


    我現在也顧不上那些東西了,直接彎著腰用戴手銬的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現在應該是第二天了,因為審訊室外麵有餘光照射,沒有多久,兩盒蒸餃被我吃完,我感覺身上又有些力氣了,隨後,我自顧自的坐在冷板凳上,看著鍾陽道:“謝謝你。”


    俗話說一飯之恩必償,睚眥之怨必報,我現在這情況,說報答已經太晚,也隻能跟他說聲謝謝了。


    在我心裏,鍾陽是一個好警察,他代表著我上學時期警察叔叔的正直形象。以前我們或許算得上是朋友,但現在,一如我們在青藤會所私下的談話說的那樣,他是官,我是匪。


    我們之間的對話,還曆曆在目——


    “如果日後的某一天,我真的犯了事,必須又一次亡命天涯,帶隊追捕我的是你,我一定會束手就擒,五分原因是因為還你今日救命之恩,另外五分,是因為,死在你手裏,我覺得也值了!”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是匪我是官,我也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


    ……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鍾陽歎了一口氣,掏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我很自覺的走過去拿了一根自顧自的點上,然後道:“鍾警官,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鍾陽直接道:“是因為那個叫魚蠻的人吧?”


    我沒有說話,老肖燒烤的砍人事件,當時在北部郊區也報可案,鍾陽知道不足為奇。


    “王陸,我不是來審你的,這次過來,是要把你轉移北部郊區分局,來問一下你的意見。”


    我渾身一震,猛然看向鍾陽,心裏麵覺得挺不是滋味的,我又何嚐不知道,一向大公無私的鍾陽,這是故意給我開了一道後門啊,至少將我轉移至北部郊區分局,我的處境就好得多。


    那裏至少是青色陸家的地盤,還有玉環姐在那邊,鍾陽也是警局的隊長,而南部郊區分局,幾乎都是韓雪豹的人,想怎麽弄我就怎麽弄,沒有一點反製的餘地。


    我聲音有些嘶啞的看著段雄,道:“你一定承受了不少壓力吧?”


    鍾陽笑了笑,道:“韓雪豹那裏,淵老五與陳玉環雙雙打了電話過去,至於警方這邊,我雖然也受到了層層的阻力,但是這要將你轉移至北部郊區,也是有條件的,畢竟這一次死了三個人,雖然被壓下來了,有些人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歐陽家已經插手這件事情了。”


    歐陽家?


    歐陽細舞……


    我的心猛的一沉,在青藤會所我剛進去給這臭婆娘服務,就聽到她給警局打電話,那種口氣就好似警局是自家開的一樣,一定是這個女人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傷口撒鹽的要在裏麵弄死我啊……


    隻是,我現在橫豎都是一死了,去哪裏都一樣,當然如果可以安逸的等死,我也不想被打個半死再上刑場。


    同時,我沒有想到老淵……竟然又為我出手了一次,親自致電給韓雪豹。


    原本我還抱著一絲僥幸心裏,想著老淵會不會像上次一樣把我撈出來,但是這次,我恐怕是沒有什麽機會了,因為連楊延都被關在裏頭沒有放出來,而且歐陽細舞又插手了這件事情,老淵的能量再大,也不可能為了我,同時去應付白色韓家和歐陽家。


    看著我沉默,鍾陽又道:“王陸,你想坐牢嗎?”


    我愣了一下,苦笑著反問道:“誰想坐牢?”


    鍾陽也沉默,似乎是在沉思什麽。


    這讓我疑惑,他似乎是想說什麽,但又顧忌太多?我也沒有說話,就等著他開口,反正我現在的結局基本上是板上釘釘了。


    終於,鍾陽開口了:“如果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事後會放了你,你願意去嚐試嗎?”


    我腦袋嗡的一下幾乎炸開了,猛然站起身來,滿臉激動的看著鍾陽道:“我當然願意。”


    鍾陽擺了擺手示意我坐下,然後道:“你先別急著答應,我也坦白跟你說吧,雖然你一個人扛了下來,按照法律你是要槍斃的,但老淵和陳玉環雙雙他說了話,也不至於真的就槍斃,畢竟一個是青色陸家一個是灰色陳家,雖然免吃子彈,但十幾年的牢獄之災你是跑不掉的,現在就看你願不願意去幫我做事,如果成功了,我會動用我的關係保留你的清白之身,放你自由。”


    “畢竟在我看來,除去警察職位,傳銷窩點的人砍死了你的朋友,你殺了他這很公平。”


    “而且那些人也是死有餘辜。”


    “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法律麵前,沒有人會同情你,現在就看你願不願意搏一搏,看你如何選擇了。乖乖蹲十幾年大牢,或者拚一把,事成之後我動用關係放人。”


    “這是一道選擇題,希望你慎重考慮。”


    看著我想說什麽,鍾陽又擺了擺手,打斷我道:“你先聽我說完再做決定,這件事情風險很大,一個不小心,你很可能就會被打死在裏麵!”


    “明說吧,我想讓你做我的線人,幫我查一個案子!”


    線人?查案?


    一瞬間,我就想起了諸多那種臥底的電視電影。


    鍾陽繼續說道:“這件案子,是關於毒品的,因為證據不足,一些人被關在裏麵,幾個月後就會放出來,我需要進了牢裏之後,去接近他們……”


    我心中震驚,並且大概能想到這件事的兇險程度。


    我這種情況與臥底不可同日而語,警察混進去的話,那才叫做臥底,而我這種戴罪立功的人,頂多就是隻能叫線人。


    線人,顧名思義,就是給警方牽線之人。


    而鍾陽口中的目標是大毒梟,這些人本來就是幹的將腦袋栓在褲腰帶上的勾當,本身狠辣無比不說,手底下全是一批不要命的狠角色,而我,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弄死在裏麵。


    但是,相比蹲十幾年的大牢白白荒廢了青春而言,雖然兇險,但至少有機會挽迴我即將逝去的一切,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上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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