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沒想到的是,幾乎沒有考慮,陳玉環便開了口。


    她眸光冰冷,俏臉寒霜,整個人就跟冬日一麵結了冰的湖,不靠近,遠遠看上去都有一種刺骨的寒意,她猛然盯著歐陽細舞,聲音不重不輕,不大不小,淡淡的問道:“歐陽細舞,你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歐陽細舞掃了陳玉環一眼,神色掠起慌亂,似乎有一點點忌憚,接著她就看向我,再次惡道:“老娘是什麽身份,他又是什麽身份,我來這裏消遣,就是尋歡作樂,而且是絕對的掌控者,滿足顧客提出的需求,難道不是一位少爺該做的事情嗎?可是你手底下的這個人,這也不配合那也不配合,在老娘麵前裝出一副該死的清高模樣,而且,還想動手打我,玉環妹子,你去整個北部郊區的會所打聽一下,我歐陽細舞何許人?這個狗雜種居然敢忤逆我,這一次,我不管他是什麽人,也死定了!”


    接著,歐陽細舞又冷冷的看向唐十六,道:“你也很有種,敢直接對我動手,很好,你會為你的愚蠢付出血一樣的代價!”


    “嗬嗬,你在嚇唬我?臭婆娘,別以為有兩個臭錢就趾高氣揚,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弄死在這裏?”


    唐十六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甚至,眸子中閃爍出兇光,一副言出必行的作用,開玩笑,唐十六在鋼十六連就咽不下兄弟被別連隊的人欺負了,帶著人親自打上門去,在特種部隊更是吃軟不吃硬的刺頭級別兵痞,最後還是因為仗義被趕了出來。


    別說是歐陽細舞了,哪怕是老淵,我絲毫不懷疑他都敢直接開幹。


    “你……”


    歐陽細舞似乎被唐十六野狼一樣,隨時要吃人的眼神給震住了,雖然依舊有死鴨子嘴硬嫌疑的迴登過去,但是嘴裏卻是不敢再對唐十六出聲了,於是她轉頭盯著陳玉環說道:“你這裏的少爺和保安,都是這種素質?今日,你若不給我一個說話,我立刻就五哥打電話,你們這批人都別想在這裏混了!”


    陳玉環冷笑了幾聲,依舊是淡淡的語氣,問道:“你讓王陸給你做什麽服務,他拒絕你了?”


    “我讓他用嘴,他竟然不願意,玉環,男公關的規矩你是知道的,顧客有什麽要求的話,必須盡力去滿足。況且,我歐陽細舞何許人也,讓他用嘴,那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難道不是嗎?還不願意,想打我?在我眼裏,他連條狗都不如。”


    “你錯了,他不是男公關也不是少爺了,而是一位經理,在這青藤會所裏頭,是僅次於我的高級管理人員,你在合理的規章製度下提出要求,他願意當然可以,但是……難道因為他拒絕了用嘴,你就打他?”


    “陳玉環,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打一條狗還要考慮,該打不該打?”


    歐陽細舞繼續質問道:“而且,在瑤池或者鳳舞那些會所,每一條忤逆我意思的公狗,我都打得,就他打不得?”


    陳玉環在這個時候,往前踏出一步。


    原本淡如雲朵的語氣,突然變的淩厲:“這個青藤會所所有的規矩都是我定的,我說打不得就打不得,王經理隻是因為你身份特殊給你點薄麵,特意跑來招待你,也請你搞清楚,他並不是你的奴才,而且,他身上有傷!”


    陳玉環再次向前踏出一步,厲聲道:“還有,你沒有資格說他是狗,更沒有資格欺淩於他!”


    歐陽細舞顯然也是在憤怒的邊緣了,冷笑頻頻,說道:“陳玉環,聽你這意思,是要為了一條狗和我翻臉?嗬嗬,在你陳家的地盤我興許怕你陳家大小姐,但是在這南城,你陳家說得上話嗎?我會怕你?”


    “你說我沒資格說,我偏要說!”


    “他王陸就是一條狗!想怎麽玩就怎麽玩的公狗!老娘高興了讓他用嘴伺候一下,不高興就踹他幾腳!你又奈我何?”


    “砰!”


    下一刻,所有人都懵了,包括我與唐十六。


    陳玉環竟然直接飛起一腳,猛的踢在歐陽細舞的肚子上!


    很顯然這一腳並沒有任何保留,歐陽細舞整個人直接被踢得飛出了好幾米遠,砰的一聲撞在牆壁上,鬆鬆垮垮的掉了下來,然後又馬不停蹄的衝過去,甩手一掌,朝著已經徹底傻了的歐陽細舞臉上蓋去,一拳一腳之後,陳玉環直接用腳尖踩著歐陽細舞的臉,麵無風雨也無晴,但聲音冷如冰的說道:“歐陽細舞,你記著,別太把自己當迴事兒了,你以為你是誰?你有權利代表整個歐陽家嗎?”


    “還有,我陳玉環也給你一個忠告,這番話別說是你,就算是歐陽老爺子親至,在我麵前說同樣的話,我也會告訴他,王陸沒有錯!”


    “好,很好,好得很……”


    歐陽細舞捂著臉,狼狽的爬起來之後,冷冷的看了陳玉環一眼,道:“我們走著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一直護著他,對,我雖然不能代表歐陽家,但至少還是姓歐陽,你打我臉就等於打了我整個歐陽家的臉,很好!陳玉環,你等著吧!老娘一定要讓你為今天的衝動付出代價,很慘痛很慘痛的代價!”、


    似乎是知道在這裏鬧下去自己會吃虧,畢竟無論是陳玉環和唐十六皆是身手非凡,而且還全是一副不信邪不怕事的主,歐陽細舞放完狠話,冷冷的掃了我們一眼,便提著包包甩門而去。


    臨門前,她還冷笑著看了我一眼。


    我雖然忌憚,但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而且是不可挽迴的發生,也就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苦笑了一聲對陳玉環道:“你太衝動了,為了我和歐陽家翻臉,值得嗎?”


    陳玉環笑了笑,說道:“沒有什麽值不值的,你不總說我是反常規的女人嗎,我就偏喜歡幹出人意表的事情,別說那麽多了,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故意歎了一口氣,又對唐十六道:“你這個家夥也是,怎麽能一上來,還沒搞清楚這個女人的來曆背景,就是一頓打呢?”


    “怕個錘子,老子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真要報複,我也會讓她付出足夠的代價!”唐十六擺了擺手,絲毫不在意,但想了想又說道:“好像是有些衝動了?”


    “衝動個鳥,這種臭婆娘,老子見一次就想揍一次!隻是這一次實在是丟人啊,手都抬不起來,還被她幾拳幾腳給反製了,下次來了,咱倆一起揍!啥玩意兒……”


    我們相視一笑。


    笑過之後,心中不由有些黯然,如果小蠻還在,該多好啊……


    身邊的交心交命之人越來越多,那個傻大個也不用再因為自閉自卑,害怕與人打交道,傻乎乎的沒日沒夜的看《葫蘆兄弟》了。


    隨後唐十六與陳玉環一左一右的攙扶著我,去醫院檢查,幸好隻是傷口被拉扯,裂開了一些,重新上藥纏了紗布之後也沒什麽大礙,醫生叮囑這次不能那麽快出院了,需要養兩天,我不習慣醫院那種濃烈的消毒水味道,也討厭那種讓我心裏頭會想起某些事情的白色,但是在陳玉環的強烈要求下,我無奈的住在了醫院。


    處理好一切以後,因為打了麻醉,我有些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


    ……


    這一次睡,我沒有做夢,一覺睡至第二天天空大亮。


    陳玉環並沒有迴去,就趴在病床邊上睡了一宿。


    說真的我心裏很感動,自從那次山有木兮心悅君兮的對談之後,陳玉環似乎也一下子打開了所有的熱情,我以前以為,像這種商人,什麽感情節操都沒暖用,始終是利字擺心頭錢字放兩邊,在利和錢之外再隻可能談情,但是,陳玉環竟然願意為了我與排名第八的歐陽細舞翻臉……


    但是,我的心裏麵卻早已經被芝姐占據。


    以前是滿滿當當,但是現在,陳玉環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了一道口。


    我們曾經共患難共同生死,一直以來她又對我攻略不斷,到現在竟然願意為了我與歐陽家翻臉……


    我不是啥衛道士,也不是鐵石心腸,我隻是一個19歲的少年,說不感動不動心,那是假的,但畢竟這是現代社會,不能跟古時候一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這是一夫一妻製社會。


    我有,且隻會有一個妻子。


    若非要在芝姐與陳玉環之間選擇一人終老。


    毫無疑問,我會選擇芝姐!


    對此,我有些慚愧。


    ……


    ……


    興許是因為我動了一下,驚醒了陳玉環,她睜開眼睛,有些迷糊的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頭發有些散亂,一如我第一次在出租屋看到那個不修邊幅的反常規女人,以前我很討厭這樣的女人,但是現在的陳玉環還是這副模樣,但瞧在眼裏,已經有些可愛的意思了。


    “委屈你了,守了我一夜。”我輕聲說道。


    “委屈個卵子啊,我就願意守著你啊。”陳玉環說完又些懊惱,因為她在不自覺中再次出口成髒了。


    我看著那張漂亮的臉蛋,發自內心的笑了笑,陳玉環竟然被我看得泛起了羞怯,連忙起身在旁邊的衛生間簡單洗了個臉,然後又用濕毛巾給我擦了臉,手法有些生疏,大概是從來沒有為男人做過這些事情吧,完了之後,陳玉環又打電話叫人準備早餐給送過來,活脫脫一副新婚初嫁的小媳婦模樣。


    早餐很油膩,整整一大保溫盒的骨頭湯,我嚐了下味道之後,問道:“玉環姐,這是你做的吧?”


    下一刻,陳玉環呆住了,我正不明就裏,她又說道:“你叫我什麽?”


    “玉環姐啊,怎麽了?”我脫口而出。


    然而,陳玉環卻紅了眼睛,眼眶之中,有淚水淌了下來。


    說真的,這是我印象中,第一次見到陳玉環流淚。


    然後我就突然明白了,以前我一直稱唿她為陳總,這是尊稱,但同時代表著疏遠與距離,但是現在,我竟然自然而然的就喊出了“玉環姐。”,而陳玉環之所以流淚,大概正是因為攻略了這麽久,終於換來了迴報吧。


    以前我與丁小勾還有小蠻三個人在老淵家的陽台上聊天,丁小勾曾經說過一句話——命運女神這婊子就從來沒有對我們嫌棄過裙角。以前我認同,但是現在,我覺得他的這句話其實有誤,至少在我身上不是,因為有陳玉環這樣的女人喜歡著,難道不是老天爺瞎了眼命運女神被豬油蒙了心肝,這不算掀起裙角的話,那何事還能算?


    但是,我為小蠻討了公道之後,很明顯就要立刻從這座黑暗之城逃出去。


    我與陳玉環之間,就像田紅與我一樣,從此以後就是茫茫天涯兩不相會,我不會迴到這裏,她也不會出去,此生難再見,我並不希望陳玉環在這場泥足深陷當中越陷越深,於是故意說道:“昨晚的事情,你難道不會覺得我很懦弱嗎?歐陽細舞把我當狗,可是我卻連狗急跳牆的能力都沒有,到最後,還要靠你出頭來保護我。”


    陳玉環坐在我旁邊,她還是穿著白襯衫和黑色短裙,標準的職業服裝。


    我能想到中間她為了給我熬骨頭湯補身體迴了一趟家。


    這個熬湯的過程,明顯有很多空隙,但是一向講究以最舒服的方式生活著的陳玉環,沒有換下七寸高跟,沒有換下勒人的高腰褲,連勒脖子的蝴蝶領結也沒有摘下來,就急匆匆的趕迴了醫院來陪我。


    陳玉環握住我的手,捏了捏我的手心,對我俏皮的眨了眨眼,說道:“王陸,你別想太多,我知道,為了魚蠻的事情,你特別在意,心裏積鬱難散陰霾難開,所以,無論是什麽事情,你都選擇退一步,處處忍讓,在還沒給魚蠻報仇之前,你不願意去得罪歐陽細舞那種人……”


    “不過,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以後再有這種事情,倘若你真的忍不住了,你就直接翻臉。”


    陳玉環朗聲說道:“我說過,若你娶了我,我會做一個好的妻子,當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就默默的在你身後,當你受了氣,隻要我在,我就會盡我所能,站出來給你出頭!”


    我心中感動之餘,多少有些驚訝,原來,不知不覺中,陳玉環竟然已經這麽了解我了……


    然後,她又說道:“王陸,你的性格我了解,一個敢殺人的人,又怎麽可能懦弱?”


    似乎感覺這種話不應該在這種場合說出來,陳玉環下意識的看了一下門口處,隨後,她湊過來低聲道:“老實講,我沒有想到歐陽細舞這老女人竟然如此過份,竟然強迫你用嘴!你也不用覺得對不住我,這件事情,你並沒有錯。”


    我認真的看著陳玉環,道:“其實我並不排斥用這樣的方式取悅女人,但也要看對象是誰……歐陽細舞這樣一個趾高氣揚的陌生老婦人,我是真的下不了口……”


    然後,陳玉環紅著一張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似要滴出春水來,她直勾勾的看著我,用一種我在她身上從未聽過的勾人聲音,問道:“如果把歐陽細舞換作我,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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