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抽煙,一邊盯著辦公室內桌上的那個大得離譜的地球儀,還有牆壁上掛的一張世界地圖一張中國地圖和一張南城地圖。


    我沒有主動說話,倒是林琅,經過了一個晚上,臉色似乎沒有昨天那麽差。


    還是當初那副溫和的模樣,好的跟屁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推了推金絲邊眼鏡,林琅滿臉微笑的開口道:“王陸,昨天的事情,我要跟你道歉,我沒有想到那幾個保安這麽記仇,下手太重了,還好我及時反應過來製止了。”


    臥槽,又來了?又要開始演了?


    這隻老狐狸,現在不都撕破臉皮了嗎,還這樣對我,不嫌累得慌嗎?


    林琅似乎一點嫌累的意思都沒有啊,飲了一口茶,說道:“不過說實話,王陸,你這次,真的太讓我失望了,在你逃跑之前,我才跟總經理匯報說公司出了一個人才,我也順勢將你提到了主管,甚至還尋思著以後讓你接坐我的位置,總經理也很高興,對這件事情特別重視。”


    “結果呢,你跑了。”


    “手底下的主管竟然就這麽跑了,你讓我這個做經理的,麵子往哪裏擱?日後還如何能夠服眾?而且,總經理也很重視這件事情,親自打電話來詢問我,為何一個主管級別的人物,會想著逃走,難道是公司待遇不好?所以總經理下令,一定要把你抓迴來,親自見一見你,我也是沒有辦法了。”


    我冷笑連連,緩緩的看著老狐狸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成嗎?老是將自己立於一個身不由己的理由製高點,有意思嗎?”


    “我知道這一次去分公司接人,你是知道我是要跑路。”


    “而且,還利用了張家兄弟,故意給我創造一了天時地利人合,讓我不得不行動,你布置了滴水不漏的天羅地網,若不是我的心夠狠,換做任何人,隻怕連進山的機會都沒有了。”


    “既然,我在你心中已經是一枚棋子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麻煩你就別再給我演戲了。”


    我已經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但林琅依舊是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說:“我現在就想弄明白兩個問題,也好讓我知道這一次我究竟是輸在哪裏。”


    林琅道:“說說看,但是我並不保證我一定解答你的疑惑?”


    “在去接人之前,一開始,一直對你讓我帶上劉晴這一點想不通,一直到後來才想明白,將劉晴帶上,你就是給了我一份牽絆,許多事情做起來不那麽肆無忌憚,不動痕跡就製約了我的行動,這一招的確很高明,我想問的也不是這個,我隻是想問你,林琅,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一點良知?你知道你這是在造孽嗎?你知道少家庭在你手中毀掉了嗎?你做這麽多喪盡天良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天打雷劈嗎?”


    林琅說:“我這個人,從來不信因果報應這一說。”


    “被騙的那些人,並沒有誰將刀架著人的脖子上,逼著他進來,天上哪有真的掉餡餅的事兒呢,這些人若不是本身心術不正,能被騙進來嗎?況且,這些事情就算我不做,自然會有人坐在我的位置上,跟我做同樣的事情,不是嗎?”


    “至於人性,雖然比你少一些,但是應該還算是有那麽一丁點吧。”


    接著,林琅的話,瞬間讓我渾身的血液蹭的一下就沸騰了。


    林琅說:“若不是我提前找過你們寢室裏的一個女孩,了解過劉晴的生理狀況,你以為那天被張勝利一路從地上拖到車上之後,隻是脫光了她的衣服,而不對她施暴嗎?迴到泰興之後,她還能跟現在一樣,好端端的?”


    我操!


    張勝利這個該挨千刀的畜生,竟然做出這種令人發指的事情!


    活生生的將一個本身就被打得血流如注的姑娘,一路拖行上萬米!


    而且當時的車上還留著四個保安,他,竟然當眾扒光了劉晴的衣服,要不是大姨媽來了,實在是下不去手,劉晴肯定要被這畜生當著眾人的麵給強了!


    要知道,她隻是被我摟了幾把就渾身發抖,本能的恐懼,那天卻……


    天啊,我簡直無法想象當時的劉晴,是如何的恐懼,生不如死了,這無疑又是雪上加霜,成為劉晴一段揮之不去的痛苦夢魔,時時刻刻纏繞著她,夜夜難以入眠,就算實在是撐不住沉沉睡去,都要從夢中驚起,然後自己抱著自己,無力的靠著牆,瑟瑟發抖。


    林琅眼中閃過的一絲不易察覺的東西,被我在憤怒之中無意捕捉。


    我勉強的打起精神,振作起來,於是衍生性的想到了一個問題,這隻老狐狸,竟然旁敲側擊連劉晴的月事都調查得一清二楚,那麽,她在半路要換衛生棉的事情肯定也是猜測到了的,換而言之,一切真的就在她的掌控之中,那麽我順著山勢往上爬,第一個抵達是雀山莊這個事實,他肯定也是早有所料了。


    然後,我問出了我的第二個問題,也是一直以來給了我極大困擾的一個問題。


    “你們這些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躲在雀山莊裏麵?雀姨那個女人,和你們根本就是一夥的?又或者說,她也是傳銷窩點的頭子?”


    這個想法也不是不可能,這南部郊區就是一大片的傳銷窩,跟小說裏頭一個宗門林立的山頭一樣,除了泰興這個執牛耳者之外,肯定還有其餘的勢力,我曾經也想過,雀姨是否就是另外一個勢力的傳銷頭子?


    但是,我心裏也疑惑,雀姨的地位似乎比老狐狸來要高出一個頭。


    因為昨天那種場合,雖然林琅成功的從她的家裏將我拎了迴來,但是無論是從開始到最後,他似乎都需要看雀姨的臉色行事。


    林琅先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再深吸了一口煙道:“她不是做我們這一行的。”


    這話一出,我心中咯噔一跳。


    難道說,雀姨和老淵,真的和毒品有關?


    她要對付我,就是因為我無意之中撞破了她的好事,為了防患於未然,故意讓林琅來領人。


    但問題是,既然如此,雀姨完全可以直接神不知鬼不覺的派人將我抹殺於青山之中,她調查過我的底細,肯定知道,像我這種螻蟻級別的人物,於她而言,真的就是殺就殺了,一幹二淨,掀不起半分漣漪。


    為什麽雀姨還要多此一舉?


    她在那個時候說的那句話,怪隻怪我姓王,叫王陸,還偏偏就是王孫北定中原日的王……這,又是什麽意思?


    這種種的疑問,真的讓我像霧裏看花,朦朦朧朧的始終瞧不見本源,我是真的想不通。


    搖了搖腦袋,我看著林琅,也裝作滿臉不相信的樣子道:“不是做傳銷的?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林琅歎了一口氣道:“王陸,你是個不折不扣的聰明人,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


    “想必你也知道了,在這一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有些人如果加入這個行業一兩年,毫無建樹,沒有拉到一個下線的話,就失去了利用價值,況且,白菜土豆夾生米飯雖然便宜,但也是需要銀子來買的,而且占一個籮卜坑還少一個人不能睡覺呢,對不對?既然都已經隻出不進了,那麽走不走,他們可以自行決斷,甚至不想走,我們也會強行送走。”


    他這話是不錯,因為一些人確實是這樣的,不願意害人,又跑不了,待了幾年以後,其實想走想留,已經沒有人在意了。


    保安也不會刻意的去看住這種人,甚至會故意大開方便之門,送他們走。


    殺人?


    這壓根就不可能,不至於,也沒必要。


    林琅情緒似乎有些激動,冷聲說道:“可是你呢,一開始表現那麽好,讓那麽多的人,心甘情願的交錢,我不遺餘力的提拔你,換來的卻是你的背叛,我和公司好不容易把你培養起來,你就這麽迴報我們?這件事情換成誰都接受不了,對吧?”


    老狐狸的口才我早就領教過了,所以無論他說得再怎麽天花亂墜,我心裏也是冷笑。


    但是嘴上沒有吭聲,我就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麽,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撕破了臉皮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他還要裝逼裝出哪種境界出來?


    兩人都沉默了不就,林琅再次開口道:“王陸,你知道當時我得知你逃走的消息,我有多麽生氣嗎?”


    “說實話,一個方麵是因為你影響到我了,因為這件事情,我要向上麵挪一挪的決定被總經理停了下來,另一個就是,你身為主管,還想著逃跑,這說明我們公司的流程還不夠完善,我們宣導的還不夠到位,這才是根本問題!”


    我隻是冷眼看著他,道:“現在,我對你們來講,也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殺我肯定不至於,頂多就是把我將死裏弄一頓,但是真沒什麽用,隻要死不了,十天半月之後可不又是一條英雄好漢,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放了我?”


    說到底,我終究還是沒有自由,這些蠱惑人心的話,或許跟別人說行得通。


    但是,我卻知道這件事情,遠遠沒有表麵上的這麽簡單。


    林琅和雀姨的關係,似乎也沒有那麽簡單。


    接著,老狐狸再次歎了一口氣道:“王陸,到了這個份上,我也不怕實話跟你說了吧,按理來說,大家都已是心知肚明各懷心事了,那麽我們將留一個心在曹營身在漢的人,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其實這次抓你迴來,我沒有想把你怎麽樣,頂多就是跟對待石石一樣,當眾毒打一頓,再在這個圈子裏頭將你孤立起來,成為過街老鼠,這樣做的目的,的確是殺雞儆猴,就是要告訴大家,別動什麽歪心思,隻要我們不放人,哪怕是聰明如高考狀元王陸,絞盡腦汁一樣跑不了,僅此而已,總經理其實也沒怪罪於你,反而是多次的數落我。”


    沒想到,林琅竟然如此坦蕩,將自己的想法不避諱的講了出來,跟我想的一樣。


    林琅又說:“但是,你知道麽,你得罪了一個連總經理都不敢招惹的人。就是因為這個人,我們不能放你,也不敢放了你。”


    我眼睛一眯,冷冷道:“陸九雀?”


    我心中哀歎,我終究還是又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雀姨的勢力,竟然讓林琅的頂頭上司,南城南部的龍頭老大,都要忌憚麽?


    那這個女人到底是幹什麽的?


    難道,她真的是那種毒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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