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棍無情的打在我的身上,渾身的力量,就像池塘裏水,瞬間被水泵抽幹,我無力的倒下了來。


    終究,我殊死一搏,還是沒能改寫命運。


    這一次,我沒有昏迷,隻是渾身無力,身體麻木不仁,沒有任何感覺,劇烈的疼痛感,侵蝕著我的每一根神經。


    我躺在門後,無力的看著他們走來。


    現在,我再也跑不了了,所有人都用一種戲虐的眼神看著我,就像是看馬戲團裏麵的小醜一樣,當門打開的時候,我還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雀姨,她同樣是滿眼的嘲諷和冰冷的眼神。


    這些人,全部都冷笑著俯視著我,與我惶恐不已瑟瑟發抖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倔強的看著他們,想要掙紮,想要爬起來,但是我做不到。


    甚至,我願意求他他們,隻要放我一條生路,給我自由,讓我跪下來都可以,想比於性命與身邊的那些人而言,一時的尊嚴又能算得什麽呢?


    我無力的開口,道:“我求求你們吧,各位大佬,放過我吧,我隻是一個18歲的少年,一心隻想上大學的少年啊,為什麽非要置我於死地呢?為什麽啊?”


    然而,我還沒有說完,前段時間追我那幾個保安,以張勝利為首,足足七八個人,直接衝了上來,對我拳打腳踢,他們腳上穿的是那種鞋頭繡進了小鐵塊的勞保鞋,踢在身上特別痛,有那麽幾下,我甚至都聽到自己骨頭啪啪啪的斷裂聲音。


    我躺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抱著頭,我不能讓他們活活打死了,雖然我知道我被抓迴了泰興,這意味著我將會再次失去自由,而且,鐵定又一頓更加慘烈的血雨腥風在等著我,但是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相信,芝姐肯定會救我。


    “草泥馬的,小雜種可真是橫啊,居然往刺樹叢裏麵跑,害得老子全身都被刺樹劃破了,好幾條口子,那一天流的血,他們的比老子這二十多年流的血還要多!操!”


    “老子打死你個狗日的!”


    幾個保安一邊打我,還一邊嘴裏罵罵咧咧,像是要將所有的怨恨發泄在我身上一樣。


    到了現在,我終於徹底放棄了,再也不求他們放過我,因為我知道,他們這些人本就是害人無數泯滅人性的畜生,從雀姨打開夾層銅鎖的那一刻,我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所以,我死死的咬著牙齒,甚至不哼出聲來。


    至少,這個時候已經是插翅難逃了,那麽,被打得再慘,我也要保留著我心中那一點兒可憐的尊嚴,無論他們怎麽折磨我。


    終於在半個鍾頭以後,林琅開了口,示意他們停手。


    在被跟拖死狗一樣拖出房間時,穿著一身招搖大青衣的雀姨,冷冷的看著我,說道:“年輕人有骨氣是好事情,但是,骨氣這種東西最不值錢。”


    “王陸,一開始我挺欣賞你的,畢竟能從泰興逃出來的人,屈指可少,本來第一次將你塞進那個夾層裏頭之後,我並沒有生出救你的心思,但是讓我意外的是你那個時候你受了那麽重的傷,渾身血粼粼的,傷痕累累,還骨折了,竟然在張勝利他們進去之後,躲在夾層裏長達個把鍾頭的時間,硬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極有骨氣,於是一時之間動了惻隱之心。”


    “你啊,人倒是不錯,聰明伶俐,並且還很難得的能忍人之不能忍,當屬年輕人當中的佼佼者,但是成也年輕敗也年輕,你終究還是太天真了些,還有一點可笑的良心。”


    雀姨語重聲長的說道:“其實,雀姨這也是為了你好,今天給你上的這一堂課,會讓你終生都受益匪淺,好歹也是相識一場,也承你喊我一聲姨,王陸,在再見之際,我就送你幾句話吧。”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對人好,你想想,我既然可以帶著你開車下青山,在南部郊區的大街小巷自由穿梭,又怎麽可能還怕處於風口浪尖?我若是真心想要幫助你的話,哪裏需要去火車北站?深更半夜派個傭人開個私家車是完全可以送你迴湖北的啊?”


    雀姨一副將我玩弄於鼓掌的表情,讓我看著惡心。


    我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我不想說話,也無力說話。


    雀姨又說道:“你一定很恨雀姨,對不對?”


    “但是,你記住了,以後千萬不要盲目的去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因為別人的小恩小惠,就感恩戴德,因為你沒有讀心術,你永遠都不知道別人的內心正在想的是什麽,你甚至分不清誰真心幫你,誰想害你。”


    “有些事情,你不該知道的,就算是你裝作不知道,甚至裝瘋賣傻,也是無濟於事的。”


    “壞了規矩就要付出代價,沒有實力,你隻能低頭做人!”


    雀姨冷漠無情的聲音響起,不屑的看著我,果然啊,萬惡之源就是來自於那一版被我打碎的雞蛋,雖然我三番五次的表現出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是雀姨壓根就不信我,更別提我說的任何一句話了。


    而且,我相信,就算我是真的沒看到,她也不會放過我,因為,她壓根就不用冒那種風險。


    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


    這大概就是雀姨的行事準則。


    麻痹,還口口聲聲的玉羅刹練霓裳呢,我看她就是活脫脫一個當代的女版曹孟德,當然隻是單論寧可錯殺不能放過這點上。


    我咬牙切齒的看著雀姨,一字一句的道:“我-謝-謝-你!”


    看著我怨毒的眼神,雀姨冷冷道:“別這樣,真的沒什麽用,因為,在我眼裏,你連一隻螻蟻都不如。”


    雀姨說完,直接轉身走開。


    “媽,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的老師。”


    就在這時,小青落滿臉的憤怒,站在二樓的樓梯口處,小小的身體有些顫抖,可以看出來她在害怕,但還是開口了。


    一瞬間,我又重新燃起希望,興許隻要小青落願意求她的母親,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畢竟,從雀姨以往對待小青落的態度來看,她還是特別在乎這個寶貝女兒的。


    然而,麵對小青落的責問,雀姨卻是直接一聲怒喝:“沒有我的允許,誰讓你跑出來的,你給我迴去學習!”


    “不,媽,我求求你,放了王老師好不好?”


    “他是好人,每天絞盡腦汁盡心盡力的幫我補課,你不是想讓我考進複旦大學嗎?在王老師的輔導之下,不僅是複旦,就算是清華北大我都有信心,媽,王老師被這些人抓迴去了,肯定就死定了,你救救她吧,否則,否則,否則……”


    小青落一下就哭出來了,連說了三個否則,但是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


    “啪!”


    一個耳光!


    雀姨竟然直接揚起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在小青落的臉上!


    清脆的響聲預示這個耳光是真的打,小青落直接給打懵了,傻眼的站在原地,跟著便被雀姨拖進了房間。


    這一瞬間,我真的感覺,雀姨這個女人實在是太不可理喻了,而且有種蠻橫不講理,甚至可以說是病態的控製欲,所有超脫她掌控的事情,都能牽扯出她的雷霆大怒,好比上一次小青落學習興趣正濃提出多補課半個鍾頭,她直接就冷著臉給否決了一樣。


    這樣一個女人,麵對自己的女兒都是如此,更就別提我一個外人了。


    所以說,從被她救的那一刻起,我今天的下場就已經注定了,我突然覺得,即便沒有今天白天雞蛋那點事兒,即便林琅不大張旗鼓的來搜山,我總有一天會被她遣送迴去。


    我也很不明白,為何小青落這樣心地善良的女孩,會有這樣蛇蠍心腸的一個母親?


    同時,我在心中暗歎,青落這丫頭今天是為了我,挨一巴掌,這份情誼,我記著,如果有機會,我願意報答,有良心就有良心吧,如果我一無所有的我,連這點東西都丟掉了的話,那跟眼前這些害人無數的畜生有何區別?


    哎。


    我在心中重重的歎了口氣。


    小青落這個最後的希望破滅之後,我就知道,今天我算是徹底的栽了。


    我也不知道被老狐狸逮迴去之後,會麵臨一番怎樣的血雨腥風,但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以後我就跟石石一樣,徹徹底底的成為了一隻籠中雀,會被看得死緊死緊,外出的機會再也不會落到我的頭上了。


    我想逃離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傳銷魔窟,隻怕是……不可能了。


    接下來,我麻木的被兩個保安拿繩子捆住雙手,然後直接拽出去丟在車裏。然後麵包車發動,朝泰興的方向緩緩開去。這一來一迴折騰了三四個小時,迴到我熟悉的廠房就已經很晚了,今天為了抓我勞師動眾,大概是他們也累了,暫時就沒有折磨我,而是第二次把我關在了那個無人的辦公室裏頭。


    我的雙手依舊被捆綁著,呆在那個冰冷剔骨的地方,整晚,我都沒有合眼,眼巴巴透過那巴掌大的天窗,遙望夜空中的繁星點點。


    我在想,今夜,是否有人與我一樣無眠?


    終於,天色破曉,迎來黎明。


    門開了,處在昏暗之中的我緩緩睜開,看到了那讓道我淚奔的身影,那身熟悉的風情萬種的青色碎花旗袍。


    “芝姐……”


    這一刻,我終於再也忍不住,將頭埋在膝蓋上哭起來。


    如果看見別人,我不會這樣,但是,芝姐是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我能對所有人裝堅強,但是在她麵前,我不想裝,我是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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