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犒賞你,這次多煎了兩個荷包蛋。”


    芝姐輕輕的將那碗裝了兩個荷包蛋的麵條放在我麵前,拍了拍巴掌,就坐在我旁邊笑意吟吟的看我吃,吃著吃著,我的眼淚差點掉了下來,這就是家的感覺啊。


    我根本就不敢去看芝姐,我害怕我會動搖,我害怕我會露出破綻,被蘭心蕙質的芝姐看穿了。


    簡簡單單的一碗麵,我卻跟吃年飯一樣吃了很長時間。


    一個鍾頭後,芝姐將我吃過的碗拿去廚房洗了,又給我拿來紙巾擦嘴,還拿出武夷山產出的大紅袍給我泡了一杯茶,然後和我一起坐在沙發上,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開口問道:“芝姐,你為何會選擇來到這裏?”


    內心深處,我還是希望芝姐討厭這裏,說不定有一天,她能離開。


    我一直都很好奇,她是楊虎城的老婆啊,開著女士法拉利的跑車,怎麽想都不會缺錢。


    為什麽要在老公死亡以後,呆在泰興這個小公司,而且這裏也沒有人敢限製她的自由,她如果要走的話,應該是件輕鬆的事情,芝姐究竟想幹什麽啊?


    “怎麽忽然想起來問這個了?”芝姐溫柔的問道。


    “隻是好奇而已。”我下意識的迴了一句,有些心不在焉。


    “王陸你怎麽了,是不是心裏難過?有什麽心事就跟芝姐說吧,難道是因為昨天的事兒?”芝姐並沒有將上一個話題延續下去的打算。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神色黯然,


    芝姐說道:“自從九號公館迴來以後,你可都有些意誌消沉,跟以前那個向陽鮮花一樣的少年可是大相徑庭,是否心中積壓了太多事了?”


    我正猶豫要不要跟芝姐攤牌,但是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唉,呆在這裏快一年了,也沒好好的賞一賞那二喬公園,上次過去也隻是走馬觀花,王陸,明天你能陪我去一趟二喬公園嗎?”


    ……


    我有些發愣。


    二喬公園。


    芝姐要帶我去二喬公園,這是幾個意思?而且,瞧她字裏行間的意思,極有可能是兩人攜手同遊,這麽一來,豈不是白白給了我一個新的逃生機會,芝姐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怎麽了?王陸,你不願意?”大概是見我發呆,芝姐問道。


    我連忙擠出一個憨厚的笑意:“哪能啊,當然願意,古代一些才子佳人不就是喜歡幹一些把臂同遊的勾當嘛,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些,不過……經理和雷蒙他們會放我們出去嗎?”


    芝姐笑了笑:“有些事,不是我不能,而是我不想,別說是去二喬公園了,哪怕是北京上海,遠一些的巴黎倫敦,若是我真的鐵了心要去,林琅?雷蒙?哪怕是總經理來了,又怎麽樣?”就在我欣喜若狂的時候,芝姐頓了一頓繼續說道:“算了,未免日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一次出去我就不開自己的車了,坐那輛豐田考斯特。”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的挺刺激。


    芝姐的前一段話的意思很明顯,她可以單獨帶我去二喬公園,在隻有我與她獨處的情況下,我相信,隻要我開口相求,芝姐肯定會放我走,她後一段話意思是,她呆在這裏很明顯還是受製於人的,不想在這個時候撕破臉皮,坐公司的車去,自然就會有保安跟著了。


    依二喬公園那種易守難攻的環境,哪怕是有兩個保安拿著電棍坐在大門口,我也跑不了。


    不過,很快我便平複了洶湧的心潮。


    反正,我新一輪的逃跑計劃是定在後天去火車站接人,就算我提前一天求了芝姐放我走,但放了之後呢?芝姐呆在這裏肯定是有苦衷的,我可不想因為我打破她的全盤計劃,讓她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


    如果我後天的計劃再一次崩盤,我實在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再迴過頭來求芝姐,也是一樣的。


    更何況,相比於這個黑暗魔窟,二喬公園無異天堂。


    能與芝姐這樣的女子一起遊山玩水,本來就是羨煞旁人的事情,何樂不為?


    我跟芝姐隨意的聊了半個鍾頭,興許大家都是文學愛好者,對墨香書韻情有獨鍾,聊天的內容幾乎都是書籍,我驚奇的發現,我與芝姐看書的口味驚人的相似,《追憶似水年華》和《我的枕邊書》這些就不說了,竟然還有像一般女人都不會看的《萬有引力之紅》和《玻璃球遊戲》這種便枯燥和專業的書。


    歡聲笑語不斷在這辦公室內傳出,我們越聊越投機。


    我明顯能感覺到芝姐看我的眼神兒越來越古怪,那種古怪怎麽說呢,驚奇中帶著欣喜,欣喜裏還有欣賞,欣賞中還藏著一丁點不能為外人道也的玩意兒。


    看來,書籍不僅僅是人類進步的階梯,還很有可能是我通過芝姐心裏的橋梁啊。


    第二天,在日行一次的早起鍛煉後,我跟芝姐坐上了那輛豐田考斯特,果然除了司機,還有兩個帶著電棍的保安,反正我的目的不是逃跑,索性也懶得管他們,自顧自的跟奇怪的提著一個保溫盒的芝姐聊天。


    還沒上車時,我就納悶,芝姐出來遊玩,帶一個保溫盒幹什麽?


    當時,我甚至惡趣味的想,保溫盒裏頭裝的會不會又是雞蛋麵啊?


    一路上,芝姐雖然表現得很正常,但是偶爾的間隙,我觀察到她看著糊上了黑紙的車窗發呆,神色有些恍恍惚惚的樣子。


    再加上芝姐今天穿的不是讓我驚豔不已的青色碎花旗袍,而是喝醉的那天穿的那一套白色的連衣裙,按照我的眼力來推測,這套連衣裙的絕對是地攤貨,而且價格絕對不會超過一百塊。


    這個時候,我的心中,難免就冒出一種想法。


    不過我沒有溢於言表,跟尋常時候一樣,該說什麽說什麽,興許這一次保安們也沒那麽戒備深嚴,沒有跟上次一樣繞道,隻用了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車子就停在了二喬公園的門口。


    一個原本該在象牙塔裏求知若渴的早熟孩子,一個穿著清純大學生才會穿的廉價白色連衣裙的輕熟寡婦,蕩著輕舟在湖裏玩鬧,芝姐很開心,甚至還脫了劣質高跟鞋,光著絕對能讓某些不道德控的猛人流口水的一雙玉足,在水裏蕩啊蕩。


    本來挺愉悅的一天,但還是發生了一個讓我措手不及的小插曲。


    坐在輕舟之上,口中輕聲哼著一首我從未聽過的小調小令的芝姐,突然被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一對嬉戲打鬧的男女,架著小舟相互追逐,一個刹不住船,竟然一不小心就撞船了。


    那時,我幾乎發自本能地一個縱躍,抱住了芝姐。


    然後以我下她上的曖昧姿勢倒入湖中,濺起一堆晶瑩水花,農村出來的孩子一般都會遊泳,不等眾遊客驚唿救人,水性不錯的我和同樣會遊泳的芝姐,已經浮出水麵,遊向了岸邊。


    芝姐快要爬上岸的時候,卻猛然察覺一個無比尷尬的處境。


    因為渾身濕透的她,發現這一身不到一百塊的白色連衣裙,根本就這擋不住她的風情,跟赤身裸體根本就沒啥區別了,而岸上還站著一堆看熱鬧的遊客。


    怎麽辦?


    芝姐淌過無數大風大浪,多數時候都跟一尊八風不動的女菩薩一樣。


    但,說到底,她畢竟是女人,這個時候已經慌了,還很罕見的露出了焦急而惶恐的表情,甚至還帶著一絲軟弱,


    芝姐緊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如紙。


    “別怕。”


    我笑著拍了拍芝姐有些顫抖的肩膀,我雖然比芝姐小了一輪,但無論身高和體型都超過了她,二話不說,脫下了我身上的體恤和長褲,直接套在芝姐的連衣裙外麵,然後我從水麵站了起來,全身上下就隻剩下了一條紅色的大褲衩我,抱著芝姐,撒腿狂奔。


    隻剩下舉著相機大唿沒能拍下絢麗春光的雄性牲口們,張著嘴巴,一片遺憾的哀歎。


    兩人頗有做賊心虛嫌疑的撒丫子狂奔,一直跑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小樹林才停下來,相視捧腹大笑,大概是受涼了,我一個勁的打著噴嚏,芝姐心疼的說道:“傻孩子。”


    我的眼光不經意的越過了芝姐身上的男士t恤,看著裏頭濕漉漉的連衣裙,猛的感覺到鼻子一熱。


    靠,咋一言不合就淌鼻血呢,沒出息!太沒出息了!


    我以一個掩耳盜鈴的姿勢將手擋在有紅旗升起的褲衩前,蹲了下來,憨憨的笑道:“古人素來都是誠不欺我,不是說傻人有傻福嘛。”


    芝姐沒有說話,眉眼間盡是大片大片的溫柔,我看著看著,突然想到了明天我就要行動了,興許一別就是天涯永隔了,心中突然泛起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情感。


    不舍!


    我是真的不舍離開芝姐。


    “芝姐,我……我能抱抱你嗎?”我聲音發抖的說道。


    芝姐楞了一愣,沒有說話,但是將整個身子都靠了過來,跟一隻小貓一樣鑽進我的懷裏。


    芝姐動作很輕柔的騰出一隻手,輕輕的繞過我的腰,拍著我的背,我有點想哭,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眼淚再也止不住大顆大顆的滾了下來,順著她的青絲,落到了她如天鵝般雪白的脖子上,落進裹在男士t恤裏頭的白色連裙裏。


    想起芝姐經常說的那句話,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是,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後麵還有一句呢。


    隻因未到傷心處!


    “王陸,你要離開芝姐了嗎?”芝姐突然幽幽的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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