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很快打來熱水,蕭宸沉默的用帕子,替她一遍遍擦拭通紅的雙手。


    “你怎麽不說話了?”


    張榆安眨眨眼,向他的位置挪了挪。


    她偶爾低落的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已經恢複正常?。


    一想到她站在雪地中快兩個小時,就覺得當時腦子肯定是被凍傻了,一點都不正常。


    不過現在比她還不正常的蕭宸,從剛剛開始就低著頭一句話不說。


    “為啥不同我一起來?我不知你要來,害你凍了這麽久。”


    蕭宸抬眸看向她,滿眼自責愧疚。


    “這不怪你。”


    她立刻開口否決,這件事真怪不得他。


    蕭宸又不知道她會來,至於她為何傻站在雪地裏……


    因為她想到了過去,想到她父母雙亡的第一年,也是這樣一個冬天。


    難得一場雪,就像在埋葬她的悲傷。


    當時觸景生情,在陌生的世界,無人認識她,她無處可去,難得仿徨。


    所以見到他的那一刻,心中多年的委屈,因為有了傾訴的人,再也壓抑不住。


    “為何不怪我?連夫人都保護不好的男人,還有什麽用?”


    蕭宸悲傷的看向她,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情緒中。


    “話也不能這麽說……”


    張榆安皺起眉頭,突然掀開被子,對他揚眸一笑。


    “能給老婆暖被窩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他明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默默轉身脫下軍裝,鑽進被中抱住她,嗓音低沉。


    “榆兒,我好想你。”


    “嗯,我也想你。”


    張榆安躺在他臂彎,將冰涼的手和腳都縮進他懷中,滿足長舒一口氣。


    還是他的身體暖和,比十個熱水袋都強。


    “怎麽一個人跑來?”


    蕭宸垂眸,溫熱的薄唇銜住她冰涼的耳尖,帶著懲罰意味的磨了磨。


    什麽都瞞著他,什麽都不告訴他,分明是藏不住事的性子。


    “一個人方便些,不用帶很多人。”


    張榆安有些心虛,一心虛手就不老實。


    明知手很涼,故意探進他襯衫中,直接貼在他溫熱緊實的腹部。


    “……為何不同我一起來?”


    蕭宸皺眉眉頭,並未阻止她。


    隻是冰涼的寒意,讓他忍不住繃緊了身子。


    “一個人方便。”


    張榆安還是那句話,也是實話。


    蕭宸趕路的三天,她不緊置辦好了東西,晚上還能舒舒服服的睡覺,根本不需要同他日夜兼程的趕路。


    看他這烏青的眼底,就知道他這幾天肯定來不及好好休息。


    手下的位置涼了,她又換了塊地兒,指尖無意中摩挲皮膚,帶起陣陣顫栗。


    許是因為指尖太涼,又或者其他。


    “腹肌清晰,手感還挺好。”


    “好了。”


    蕭宸忍無可忍,啞著嗓子握住她的手腕,以防她再作亂。


    “睡覺吧?”


    “冷,睡不著,摸摸怎麽了,小氣。”


    張榆安不滿,還想去摸,幾次都被他攔下。


    “乖,今天累了,下次給你摸。”


    蕭宸深深歎口氣,將她的雙手鉗製在懷中,摟緊她的腰,窩在她頸窩,沉聲輕哄。


    趕了三天的路,剛到就開始開會,早已疲憊不堪。


    他微微低下頭,下巴輕抵著張榆安的發頂,像哄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貝一般,低語道:“快睡,睡著了就不冷了。”


    張榆安在他溫暖的懷抱裏蹭了蹭,像隻慵懶的小貓,尋了個更舒適的位置,嘟囔著:“那你可得抱緊點。”


    沒過多久,靜謐的屋內便傳來張榆安均勻的唿吸聲,她已然睡熟,麵容安詳,仿若沉浸在最甜美的夢境之中。


    而蕭宸卻緩緩睜開雙眼,眸中滿是憐惜,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她,一夜未合眼。


    他滿心都在想著,下次無論如何,決不能再讓她遭受這般委屈,一定要將她周全地護在身後。


    天剛蒙蒙亮,幾縷微光艱難地穿透雲層,灑在窗前。


    蕭宸動作輕柔得生怕驚擾了她的美夢,緩緩抽出手臂,又細心地掖好被角,這才起身,利落地穿戴整齊。


    副官早已候在門外,身姿挺拔,如同一棵蒼鬆。見蕭宸出來,立刻挺直腰杆,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蕭宸目光溫和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低聲吩咐:“去準備些夫人愛吃的早點,要熱乎的。”


    副官領命而去,腳步匆匆。


    待張榆安悠悠轉醒,屋內已彌漫著食物誘人的香氣。蕭宸坐在床邊,手裏拿著一本古籍,似在靜心研讀,實則餘光一直留意著床上的動靜。


    見她醒了,便放下書,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伸手扶她起身:“醒了?吃點東西。”


    張榆安睡眼惺忪地看向四周,當目光觸及滿桌精致點心時,眼睛瞬間一亮,那點心模樣精巧,色澤誘人,她伸手就去抓,卻被蕭宸眼疾手快,輕輕拍了下手:“先洗漱。”


    語氣雖略帶嚴肅,可眼神裏滿是寵溺。


    用過早餐,陽光正好。蕭宸牽起張榆安的手,柔聲道:“走,帶你逛逛這駐地附近的集市。”


    集市上人頭攢動,喧鬧聲、叫賣聲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凡。


    張榆安仿若一隻掙脫牢籠的歡快小鳥,左看看右瞅瞅,對什麽都新奇不已。


    街邊有手藝人現場捏泥人,那彩泥在指尖翻飛,須臾間便幻化成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還有賣糖畫的,糖絲在鐵板上勾勒出各種夢幻造型,晶瑩剔透,散發著甜香。


    蕭宸始終跟在她身後,一步之遙,目光一刻也不離開她,生怕她淹沒在人群裏。而他的雙手早已被大包小包占滿,裏麵盡是張榆安挑中的玩意兒,有精致的手帕、複古的發簪,還有她瞧著有趣的小擺件。


    正走著,前方突然一陣喧鬧。


    幾個流裏流氣的混混,滿臉橫肉,目露兇光,正圍著一個賣藝的老者找茬。


    那老者身著破舊衣衫,滿臉皺紋,溝壑裏藏著生活的艱辛,此刻正一臉驚恐,手中的銅鑼都拿不穩。


    張榆安正義感瞬間上頭,小臉漲得通紅,擼起袖子就要往前衝,仿若要單槍匹馬與那幾個混混理論。


    蕭宸反應極快,一把拉住她,手臂微微用力,將她穩穩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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