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蕭宸便安排好了馬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才準她出門,而且親自陪同。


    “夫人,你身子還沒好,咱們這是去哪?”


    彩蝶跟在她身後,神情擔憂。


    不知夫人身子剛好了一點,便要出去做什麽,大人也不攔著點。


    張榆安被抱到馬車上,臉有些紅,還是不習慣蕭宸總是旁若無人的抱她。


    雖說她身子還是虛,但從臥房走到府門前還是沒問題的。


    聽了彩蝶的問話,頭也不好意思抬。


    “去見蕭若若。”


    彩蝶知道自家大人與夫人感情好,疼愛關心夫人的身體,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聽了她的話後,隻是疑惑的歪了歪頭,並未多問,身為下人,不該過多詢問主子的事。


    馬車駛離蕭府,從這裏到大理寺需要經過兩條街,不可避免要從街上穿過。


    張榆安靠在馬車中,懷中抱著蕭宸給她準備的暖爐,才十一月她便當冬日過了。


    行至街道,馬車慢了下來,窗外不可避免傳入行人的議論聲。


    “你們聽說了嗎?大理寺卿的未婚妻,竟與昌樂王不清不楚,甚至故意落水勾引!”


    “我也聽說了,沒想到昌樂王還真上鉤了,當時那女子香肩半露,故意敞開衣襟往昌樂王懷中鑽呢!”


    “嘖嘖嘖,真是傷風敗俗!大理寺卿蕭大人,明明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那女子還不滿意,竟想當王妃,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張榆安本在閉眼假寐,卻在聽到大理寺卿和昌樂王的字眼時睜開了眼。


    如果她沒猜錯,這些人嘴裏傷風敗俗,腳踏兩條船,甩了俊朗無雙的大理寺卿,對昌樂王投懷送抱,蓄意勾引的女子就是她吧?


    也不知這些謠言哪裏來的,她隻覺得好笑。


    且不說,她當時雖與夏知柏身著裏衣,但古代的理衣,跟穿了長衣長褲有什麽區別?


    憑什麽一身白色裏衣,包裹的嚴嚴實實,在他們眼裏就等於裸奔了呢?


    突然,一雙溫暖的大手捂住她耳朵。


    張榆安抬頭,便見他臉色陰沉,眉頭緊鎖,明顯被這些話氣到了。


    抬手按了按她眉心,輕笑開口。


    “蕭大人在生什麽氣?氣我始亂終棄?”


    蕭宸聞言垂眸看向她,眸中閃過一絲茫然,臉上又浮現了幾分氣憤,卻不似剛剛那般帶著戾氣。


    壓低身子靠近她,雙眸認真的盯著她。


    “榆兒別拋棄我。”


    “你這麽可愛,我怎麽舍得?”


    張榆安捧住他的臉,被他真誠的模樣可愛到了。


    “我知道榆兒最好了。”


    夏知柏終於有了幾分笑意,低頭吻了吻她唇角。


    他知道榆兒最是心軟,知道他是在裝可憐,也不忍他難過,每每這個時候都會順著他。


    馬車在大理寺門前停下,蕭宸率先下了馬車,這一次在張榆安千叮嚀萬囑咐下,終於願意老實牽著她,不再動不動就抱了。


    大理寺中畢竟都是他的同門,被人看到實在不好。


    誰知,她一下馬車,已經有許多人在門前等候了,見到她紛紛笑容滿麵的恭敬行禮。


    “見過夫人。”


    張榆安懵了,連忙客氣迴禮讓他們趕快起身,低頭小聲的詢問蕭宸。


    “這是怎麽迴事?”


    “不知道。”


    蕭宸心虛的將頭偏至一側,他隻說夫人要來,沒讓他們在此接待。


    “夫人快裏麵請。”


    其中一個看上去同蕭宸差不多大的人,連忙上前躬身邀請。


    張榆安受寵若驚,蕭宸卻牽著她的手,直接走了進去。


    大理寺比她想得更加莊重肅穆,青石板地麵一塵不染,看上去似是被打掃過。


    冬日的暖陽傾灑在院子裏,雖那些綠植已褪去了大半的生機,顯得有些蕭瑟,但每一片葉子都泛著幹淨的光澤,仍看得出被精心打理過。


    “夫人要不要參觀一下內堂?”


    眾人簇擁在他們周圍,熱情的為她介紹。


    而蕭宸一直牽著她,好似事不關己。


    “不……不必了,我們來是有事,辦完就走。”


    張榆安緊張婉拒,袖袍下的手晃了晃牽著她的手。


    “我帶夫人去就好,你們忙吧。”


    蕭宸看向她輕笑,再抬頭時神情冷了幾分,淡然吩咐道。


    其他人連聲應下,最熱情的人失望的歎了一口氣。


    虧他們賣力的打掃了內堂,還將名畫都掛了出來,誰知夫人根本沒打算久留。


    “下次還有機會。”


    同僚拍了拍他肩膀,給予寬慰。


    張榆安對此並不知情,不知如何迴應他們的熱情,心裏還有些愧疚。


    “無妨,他們很快就忘了。”


    蕭宸看出她心中所想,壓低聲音笑著說道。


    “這裏都打掃過,你吩咐他們做的?”


    張榆安仰頭看向他,一路走來直到牢房前都很幹淨。


    “他們怕丟人吧。”


    他可沒特意吩咐過,平日裏這些人皆是不拘小節,倒很少像今日這般內斂。


    “好,下次給他們送些吃食。”


    張榆安也笑了出來,眼看就要進牢房了,便收斂了笑意。


    從未來過牢房,莫名有幾分緊張。


    獄卒正等在牢房外,見他們來了,立刻熱情迎了上來,給她一種迴家的錯覺。


    牢房中也被特意打掃過,潮濕的地麵都鋪上了稻草,隻是牢房中靜得出奇。


    獄卒就跟在不遠處,再往裏就沒再跟著了。


    越往裏走,牢房越黑,到時候她都有些怕了。


    “沒事。”


    蕭宸攬住她肩膀輕聲寬慰,突然有些後悔答應她了。


    牢房陰森潮濕,即使打掃過依舊很髒亂。


    “嗯。”


    張榆安輕輕點頭,終於在蕭若若的牢房前停下。


    短短幾日,蕭若若再不是往日鮮妍亮麗的世家貴女,而是龜縮在角落的囚犯。


    她並未注意到有人來,身著髒汙的囚服,縮在角落中,稻草一樣的頭發,將臉擋得幹淨。


    若不是蕭宸帶路,張榆安都懷疑自己認錯人了,轉身看向跟在他們身後的人,放緩了語氣。


    “彩蝶,她當初打了你一巴掌,如今你還給她便是。”


    彩蝶愣了一下,沒想到夫人帶她來這裏,竟是為她報仇的。


    牢房的門已經打開過了,她走進時,蕭若若才恍然的抬起頭,目光好半天才聚焦認出他們。


    不知是不是在這裏被搓磨的沒了脾氣,神情麻木的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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