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


    元帝目光掠過他,落在張榆安身上。


    她能感覺到自己被從上到下打量,讓她極為不適。


    “此乃臣待聘之女。”


    蕭宸側身擋住他視線,語氣淡漠而堅定。


    “是嗎?朕還以為鎮北侯不近女色,可需朕親自為你們賜婚?”


    元帝皮笑肉不笑,眼底陰狠一閃而過。


    當初他親自派明嘉前往梨安城,意思再明顯不過,鎮北侯卻同他裝傻。


    不僅公然抗旨,還百般折辱明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如今竟主動承認,要娶一個獵戶女,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他天元朝備受寵愛的公主,何時比不過一個獵戶女了?


    鎮北侯分明不把他放在眼裏,借此事挑釁罷了!


    “多謝陛下,臣求之不得。”


    蕭宸垂眸,他求之不得是能與神女成婚,並非一道無用的聖旨。


    張榆安安靜站在他身後,盡量降低存在感,但在聽到‘待聘之女’四個字時,身子還是抖了一下。


    不知如何形容此刻心情,隻覺得頭腦都是懵的。


    不過他還沒有求婚,所以不能算訂婚,正式求婚自己才會承認他未婚夫的身份。


    “鎮北侯,朕有話單獨同你說。”


    元帝冷眼掃過他們,一甩袖轉身向前廳走去。


    “你先迴去等我。”


    蕭宸轉身握住她的手,見她點頭應下才離開,臨走時不忘示意王強貼身保護。


    張榆安不知是不是錯覺,麵對元帝總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


    被眼神打量時,和善的麵具下似隱藏著毒辣的殺意。


    還未走幾步,便被人迎麵攔住去路。


    “見過神女。”


    明嘉頷首乖順行了一禮,表現得與以往極為反常。


    “明嘉公主,陛下在前廳。”


    王強上前擋住她,眼神警惕。


    她竟認得出神女!


    難道是與他們同行時,無意中偷看到了?


    當初就該殺了她,留下這等禍患!


    神女身份一旦暴露,定會在皇城引發腥風血雨。


    “神女,不知我等凡人是否能與你單獨說幾句話?”


    明嘉沒有理會他,臉上浮起一絲乖巧的笑意。


    “神女的身份,我還未曾告知父皇。”


    言外之意,威脅。


    “好。”


    張榆安淡淡一笑應下了,她沒必要躲著藏著。


    兩人談了此事也不會有任何轉機,身份早晚都會暴露,但至少不能是現在。


    王強沉默片刻,終是讓開了,但始終寸步不離跟在她們幾步遠的地方,以保證她的安全。


    “明嘉身為凡人不懂,神女會貪戀凡塵嗎?”


    ?明嘉笑看向她,即使看不清她容貌,依舊緊盯著。


    神女到底是貪戀凡塵,還是凡塵之中的某個人呢?


    “若你隻想說這種無聊的話,我們就沒必要繼續聊下去了。”


    張榆安輕笑,本就是凡塵之人,何來貪戀凡塵一說。


    以前她是不喜歡,可遇見蕭宸後,她也對未來多了幾分期待。


    因為蕭宸讓她生活不再辛苦,有了幸福生活下去的底氣。


    雖說她被蕭宸奉為神女,實則某種程度上,是蕭宸拯救她,給了她更好的生活。


    “我要嫁給蕭宸!若是不能嫁給他,便會被送往西夏和親,一旦踏上和親的道路,必會悲苦一生。”


    明嘉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停住腳步麵對她,緊咬下唇,渾身都在顫抖,看向她時又扯著嘴角笑起來。


    “神女庇佑世人,一定會心生不忍救我的吧?”


    蕭宸手握重兵,若能嫁給他,父皇便能名正言順奪他兵權,不僅為父皇解決了心頭大患,還不必被送到異國他鄉。


    這等兩全其美的好事,若非神女橫插一腳,她也不會全無把握。


    可神女若開口,親自成全她與蕭宸,到時候蕭宸不答應也不行!


    “嗬!”


    張榆安冷嗤出聲,微微垂眸掃過她,眼神淡漠,語氣冰冷又無情。


    “你隻有這兩條路可走嗎?”


    聽說她深受元帝寵愛,如今看來不過是盛世給點恩寵,亂世便可以毫不猶疑舍棄的棋子。


    元帝雖子嗣稀薄,但也有四子兩女。


    為何不能是質子,非要是和親公主呢?


    質子甚至可以活著迴來,而公主一旦被送去和親,死也隻能死在異國他鄉。


    男人的江山,卻需要犧牲女子去換取。


    一國江山的重責,何時落到女人的頭上了?


    “什……什麽?”


    明嘉呆愣在原地,沒有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你身為公主,自小養尊處優,和親本就是你的責任之一。不過,守護江山並非你一人之責,也並非你一人之力可為,所以我願意給你第三種選擇。”


    同為女子,可以理解她的不幸,封建社會就是吃人的,所以願意為她指一條明路。


    至於能不能走下去,就要看她有沒有魄力了。


    “第三種選擇?”


    明嘉震驚的瞪大雙眼,自從知道要與西夏聯姻後,她冥思苦想唯一能解她困境的隻有蕭宸。


    “請神女賜教。”


    “賜教談不上,萬般皆苦,唯有自渡,你才是唯一的變數。”


    張榆安能感覺到她眼中絕望,但其中卻夾雜著拚死一搏的決心。


    若非如此,也不會同她說這麽多。


    “我?我隻是個公主,父皇若是下令命我和親,我還能做什麽呢?”


    明嘉不解,心中莫名焦躁憤怒,若她有辦法,何必求到鎮北侯府。


    神女莫不是想仗著身份忽悠她?


    “正所謂亂世梟雄,你的兄長比你長在何處?天命……為何不能落在你身上?”


    張榆安冷冷抬眸,平靜對上她駭然的雙眼。


    天元朝本就腐敗多年,又逢天災人禍,早已人財兩空。


    元帝如今不過空有皇帝之名,沒有兵權,揮霍多年國庫形同虛設。


    皇帝都如此,那些皇子又能有什麽實力?


    大家都是要什麽沒什麽,隻要夠狠,誰都能在這亂世爭幾分天下。


    “你……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明嘉從未聽過這種話,內心受到從未有過的震撼,承受不住般倒退了幾步。


    她是公主,哪有資格同皇兄們爭權?


    “你尊我一聲神女,我自會護佑你,這便是我為你指的第三條路。你有神女護佑,是不是多了一分勝算?”


    張榆安嘴角微勾,很期待她會做出什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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