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鈺的風格很鮮明,雲亭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腦子裏就她在台上的形象,張揚自我的性格以及明艷的五官會特別適合攻擊力強的舞蹈,但從這兩天沈錦鈺的練習來看,她的身體非常柔軟,能突破高難度動作的極限,達到更為極端的程度。


    這是她的優勢,必須好好利用,可雲亭大腦空空,五花八門的舞蹈動作像放電影一樣在眼前二倍速閃過,卻找不到一個能夠銜接起來的。


    雲亭頭痛,抽菸抽得嘴裏幹苦,拿起喝了一半的冰水猛灌兩口。


    電話震動起來,是陌生號碼,這幾天雲亭已經習慣,接起來不出所料是快遞電話,被保安攔在門口進不來。


    雲亭和保安師傅說了兩句,開口才發現嗓子被水潤過之後依舊啞得不成樣子。


    這通電話讓他混沌的大腦清醒幾分,看著房間裏昏沉壓抑的樣子,空氣裏凝固著散不出去的煙霧,桌上堆著紙和鉛筆,煙盒和打火機壓在寥寥幾筆的畫上,整個環境雜亂又頹廢。


    雲亭盯著那些菸頭,想起前幾年整宿睡不著覺的時候,那會兒他還不能下床,上廁所都需要父母陪著。


    病痛麵前體麵不再,誰能想到不久前光鮮亮麗的世界冠軍,人後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廢物。


    雲亭在無人的深夜抽菸,吞雲吐霧,辛辣嗆口的尼古丁摻雜著苦澀的淚,身上積攢著散不掉的煙味,火光燃燒的不止煙紙,還有鮮活的生命力。


    「叮咚」,門鈴聲打斷思緒,雲亭堪堪迴神,把燃了一半的菸頭用力摁在菸灰缸裏,終於從坐了十多個小時的椅子上起身。


    書房門從裏麵打開,雲亭從封閉的幽暗走向亮堂,客廳安靜無聲,陽台窗戶沒關,接近初冬的風已經捎上寒意,屋內充斥著一份冷冽。


    把門打開,快遞員站在外麵抱著一束小雛菊,花朵小而美,顏色清雅秀麗,嬌俏可愛。


    雲亭陰霧一般的心情被這束花緩和不少,接過小雛菊,快遞員又遞過來一個禮盒。


    他對快遞員說了聲謝謝,關門後習慣性把臉埋在花裏嗅嗅,然後拆開精緻的包裝,裏麵是一枚雛菊胸針。


    這是除了之前的蛋糕之外,第一次有別的東西,雲亭意外之餘擔心價格昂貴。


    成譽將他的心思摸得透徹,夾層露出紙條的一角,雲亭抽出來看到熟悉的字體。


    【晚上陪姐姐吃飯逛街看到的,不是值錢玩意兒,覺得好看適合你】


    雲亭的唇角勾起一點弧度,轉身往客廳走,茶幾、餐桌、窗台和電視櫃都擺著花瓶,裏麵的花還沒謝,新的又來了。


    自從雲亭那天承認喜歡之後,成譽隔三岔五送花來,花瓶又多了好些,屋內到處放著鮮花,就連洗手間裏都有。


    前有蛋糕後有胸針,還有這些日子送的花,不還禮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清雅的香氣驅散些身上的煙味,雲亭很喜歡今天的雛菊把包裝拆掉插在花瓶裏,走到書房門口頓了頓,進去把窗戶和窗簾拉開,又將裏麵收拾幹淨,渾濁感徹底沒有了才端著小雛菊放在書桌上。


    平時更多時間是待在書房的,花朵在他一抬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雲亭摸著小花朵,想到已經好幾天沒有顧上聯繫成譽,去拿手機拍了張雛菊的照片發給他,加了一句「謝謝」和「很喜歡」。


    這個插曲打斷陷入沼澤的思緒,他看了一眼時間,決定去一趟舞團。


    曾經黎莉給他說過,要想編出貼合這個人物的舞蹈,必須對舞者絕對了解,不論是舞蹈動作、跳舞習慣還是擅長的東西得爛熟於心。


    舞者就像一本書,不會有一模一樣的故事,哪怕是同一支舞蹈讓不同的人跳,呈現出的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當初成譽住在他家裏,他們有足夠時間了解,可這次不同,他和沈錦鈺認識不久,對她的了解隻是通過過去的視頻和現在的訓練,這遠遠不夠。


    雲亭用半個小時把自己洗幹淨,穿著薄薄的羊毛衫配上大衣,領口別著雛菊胸針,簡約清爽的出門。


    到舞團時,沈錦鈺在訓練老師的指導下練舞,訓練老師清楚她身體的柔軟性,對她的訓練也是一些高難度動作。


    沈錦鈺做了個一字馬,雙腿繃得筆直幹練,腳尖觸著地麵,腰肢往後一百八十度反弓,胸膛形成一道漂亮優美的曲線。


    這是休整動作相當於休息,對跳舞的人來說都不難,從沈錦鈺額頭的汗水能看出剛結束一場緊湊的訓練。


    五分鍾後,沈錦鈺的唿吸平穩一些,訓練老師讓她起來,開始練習參賽舞蹈。


    雲亭沒有進去,站在窗邊靜靜看著,沈錦鈺的姿態相當漂亮,她的柔軟度在beta裏相當難得,甚至比一些omega還要好。


    女孩跳躍、轉身,輕盈如燕,腳尖在地板上滑動,長腿在空中劃出淩厲的線條,柔中帶剛,颯爽磊落。


    她在旋轉落地後看到雲亭,神色是沉浸舞蹈中的專注,看到他後短暫停頓半秒,又隨樂而起進入下一個動作。


    訓練老師也看到雲亭來了,正好上午的任務結束,她沖雲亭頷首示意,把訓練室讓出來。


    沈錦鈺在音樂結束時停下來,微微喘著氣,又咳嗽兩聲,「喲,大忙人捨得出來了?」


    雲亭莫名:「我就昨天沒來。」


    沈錦鈺板著臉擦汗,去拿水喝:「你無故曠空,是不是得扣你工資?」


    「編舞老師的工作時間是很彈性的,」雲亭說,「隻要我在工作,可以不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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