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禾野順勢將人抱住,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聲音發啞:


    「不,我不要你同我道謝,我也不想隻當你的親人。」


    他垂下眸子,吻上了那張蒼白的唇,在許風亭反應過來前,又撤了迴來。


    說是吻,倒不如說像是一種親昵的觸碰,一觸即分,帶著隱忍的克製,與試探。


    穆禾野不想叫許風亭生氣,但又是真的,很想親一親眼前的青年。


    世人常言,喜歡是尋不到由頭的,但他卻為自己的大逆不道找到了緣由:


    這人實在太會說情話了。


    不論是什麽話,都被說得像是調情似的,竟然說,他是心中的第一位,是獨一無二的那一位,這難道不是一種勾引嗎?


    穆禾野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從小到大,聽到了不少類似的話。


    對方似乎把握不住親人之間的度,又或者說,不知道親人之間是如何相處,隻知道一味地與他親近,這才早就了二人今日的局麵。


    許風亭捂著唇,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該生氣的,但隻是被輕輕碰了碰,就像碰額頭一樣,若是因此生氣,似乎有些小題大做,最後隻是小聲地說:


    「你不能親我。」


    穆禾野的眼底劃過一絲瞭然。


    他當真不懂,什麽是親近,什麽是親熱。


    「子明,待你身上的蠱毒解了,試著愛我吧,好不好?」


    這是穆禾野第一次,沒有喊哥哥,似乎是想以一個稱唿,徹底擺脫親人的身份。


    聽到這聲子明,許風亭心虛地移開了眼,背過身道:


    「好晚了,你方才不是就想睡了嗎?快歇下吧。」


    這些年,許風亭沒有告訴小孩自己的真名,穆禾野至今還以為這是他的名字。


    這樣也好,待自己走了,總不會被人念叨進夢裏。


    沒有得到答覆,穆禾野顯得很是執著,賭氣般地說:


    「你若是不答應,今夜我也不睡了。」


    許風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被磨得沒了脾氣:


    「好好好,我答應你,現在可以睡了嗎?再不睡天都亮了。」


    反正是子明答應的,不是他許風亭。


    臨到關頭,某人還是犯了懶,習慣性地想要逃避。


    他總說穆禾野不懂愛,其實自己,也並未活得多明白,如此炙熱直白的愛意,他也是第一次擁有,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更不知道,該怎樣看清自己的心。


    得到了想要的迴答,穆禾野滿意地閉上了眼,他這幾日的確是累壞了,剛合上眼沒多久,便睡著了。


    耳畔傳來一陣均勻的唿吸聲,許風亭聽著聽著,也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了一陣談話聲,好像有人進來稟報什麽事,隻聽穆禾野疲乏地應了一聲,便又安靜了下來。


    天色微亮時,少年君王自床上起身,正欲趕去上朝,卻被一雙手扯出了衣袖:


    「才睡了幾個時辰而已,不再躺躺嗎?你好幾日沒休息過了。」


    許風亭想將人哄下繼續睡一會,穆禾野的態度卻是難得的堅決:


    「昨夜京中出現了外邦人,還有人見到過前太子的蹤跡,我去朝上問問情況,早日做好布防,抓住穆澤宇,你也能安心些。」


    這段時間,許風亭得空便會提醒他注意前太子的動向,若有異樣提前做好布防,如此慎重的態度,叫穆禾野很清晰地感受到:


    這個人在不安,在替他的結局感到不安。


    而屬於他的必死結局,早在春獵那日,穆禾野便已心知肚明。


    聽到有了穆澤宇的消息,許風亭一下子清醒了,原來昨夜暗衛進來,說的是這件事。


    他從床上坐起身,不知道第幾次提醒道:


    「不管是不是穆澤宇,都要提前調派好人手,伺機而動,不要放過任何一絲異常,知道嗎?尤其是皇宮之中,嚴防死守,萬萬不能疏忽,別的事情,我都同你說過了。」


    一大段說完話後,許風亭看著穆禾野,輕輕落下一句:


    「小野,我不想你死。」


    少年君王俯下身,捧起那張脆弱漂亮的臉,在額間落下一吻,似是安撫,又似承諾:


    「你還活著,我哪裏捨得死,放心吧。」


    他已提前知曉結局,若當真是命中死劫,這就是其中的變數,隻要提前最好防範,未必不能改變既定的結局。


    穆禾野走後,許風亭喊來高公公詢問了一下風歡意的事情,得知對方正在太醫院,緊跟著也走出了寢殿。


    今日當值的,正好是那日給陛下看診的太醫,得知來意後,陳老太醫領著許風亭,在一處狹仄的裏間找到了風歡意。


    這裏是臨時安放病人的場所,一般做急救用,幾日前陸朝也才躺過,而如今,卻換了一個同樣滿身是血的人,不同的是,沒有任何人管他。


    老太醫在一旁主動解釋道:


    「陛下叫我們不必理會,將他放在這裏等死,對外就說是為風明華所害,太醫院拚命救治,卻沒有救迴來。」


    許風亭走進了些,替床上之人查看傷勢。


    風歡意的身上有很多處傷口,其中最嚴重的,當屬心口,那裏被剜了一個大口子,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衣袍的上半部分幾乎全都浸上了血跡,再往上,便是一張慘白的臉。


    那張臉上還有一道食指長的傷疤,在左頰,應當是幾日前劃的,放在慘白的臉上,格外地觸目驚心,像是慘死的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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