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陽光明媚。

    可是——

    “嘭”地一聲,一個有著古老翻覆花紋的瓶子應聲而落,散開成一片片瓷白的碎花。

    接著一個略帶驚恐的聲音響起——

    “天那!這怎麽辦?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蘇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瞅著麵色頗為難看的龍珞,這已是她‘不小心’打破的第二十一個瓶子了。

    眼尖的小靈子慌忙找了些人清掃著已快成戰場的禦書房,一麵還心驚膽戰地等著皇帝大發怒火。

    嗚嗚嗚~~~~他的腦袋有危險了。

    終於,冰寒刺骨的聲音響起——

    “還要朕送些瓶子過來讓你‘不小心’打破麽?”龍珞嘴角噙著一絲曖昧不明的笑,看得蘇汐的心裏涼幽幽的。

    不自然地縮了縮脖子,蘇汐滿臉堆笑道,“皇上說笑了,都怪臣妾手笨腳笨的。要不,讓我先迴若霏殿吧?免得把你的寶貝瓶子都不小心給弄碎了。”

    “這樣也好。”龍珞懶懶道。

    “也好?”這革命的勝利果實是不是來得太快了?

    蘇汐愣了下,看他平靜的麵上沒什麽大的變化,才小心地確認道,“那,我真的可以走了?”

    看著龍珞微微點了下頭,蘇汐樂得心裏炸開了花,剛轉身,便聽到他涼涼的聲音道——

    “韻息殿。”

    韻息殿?那是個什麽東東?蘇汐疑惑地轉過頭來,龍珞依舊嘴角掛笑道,“既然你忘了規矩,不如到韻息殿讓那些老麽麽再教教你?”

    算你狠!蘇汐使勁地瞪了他一眼,隨後又滿臉討好的笑道,“那個,什麽,嗬嗬,我保證不會再‘不小心’了,我看我還是老實地待在這兒比較好。”

    龍珞似笑非笑地斜睨著她,“不覺得委屈?”

    “哪能啊?”蘇汐咬牙切齒地笑道,“能隨侍在皇帝陛下的身邊可是我畢生的榮幸!”

    “那就好。”收服好了不聽話的‘小野貓’,龍珞又沉侵在自己的思緒裏。

    這邊廂的蘇汐真是恨得牙癢癢,怎麽辦?莫不是真要這麽聽話地待在這裏吧?

    我轉,我轉,我轉轉!嘿嘿,散發著奇異光芒的注意終於浮現在了腦海裏。

    “紋衣!我餓了,去禦膳房拿點東西過來!”蘇汐故意扯著嗓子對身邊的小宮女吆喝著,巨大的聲音隻換來龍珞的一記白眼。

    蘇汐隻當沒瞧見,仍用大大的聲音對紋衣道,“我的肚子真是太餓了,你最好給我拿n道糕點進來,廚房裏有多少,拿多少!!”

    “奴婢遵命。”紋衣怯怯地迴答後,便退了出去。

    約莫過了一刻鍾,幾個小太監手捧托盤魚貫而入地進了禦書房。

    “恩,好吃,真是太香了。”無視皇帝隱約發白的臉,蘇汐嘴裏吃著糕點,手裏拿著糕點,又對這些糕點一直讚不絕口,“恩,真是越吃越好吃,紋衣,你去把禦膳房的人都叫來,我要當麵謝謝他們做了這麽可口的糕點。”

    “這——”紋衣怯怯地看了眼麵染怒色的皇帝,吞吞吐吐地不敢迴話。

    “鬧夠了沒?”龍珞忍著即將爆發的怒火,低吼道。

    又裝無辜的蘇汐眨眨眼,“我沒鬧啊,隻是真的覺得他們做的東西好吃,所以單純地想要感謝他們而已啊,不可以麽?”

    龍珞從雕龍椅上站起,走到她的身邊,在她的耳邊冷聲道,“禦書房也是那些下人可以進來的麽?若是你再耍花招,冷宮倒是會很歡迎你!”

    冷宮?蘇汐恐懼地退了一步,她隻是想要弄得他不得安寧,可沒想把自己給弄冷宮去旅遊一番。厄,這個,蘇汐頭大的想著,若是乖乖的,這樣的日子何處是個頭?若不乖乖的,會不會被“哢嚓”一聲——

    哦,不!蘇汐神色慌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的腦袋可不能隨便掉的!正在她想對策想得頭都快破了時,一個不亞於天籟的聲音傳了進來——

    “皇後娘娘到!!”

    話音剛落,一襲淡金長袍的皇後蓮步輕搖地走了進來,麵帶微笑地對龍珞福身道,“臣妾參見皇上!”

    龍珞不自然地咳了一聲,緩和了神色對皇後說道,“皇後如今已有身孕,怎麽不好好地在坤寧宮待著?”

    皇後笑臉盈盈地走過來拉著蘇汐的手道,“臣妾一個人在坤寧宮悶得慌,本想到若霏殿找景妃妹妹聊聊天的,卻沒想到妹妹被皇上召到禦書房了,所以臣妾便過來想向皇上借一下妹妹,好陪臣妾解會悶。皇上,這可好?”

    沒看到皇上變了幾變的臉色,蘇汐隻顧著想將自己的手從皇後的手裏抽出來,不過,好象這皇後的手勁也太大了些,動了半天,居然一點也沒鬆,蘇汐翻了翻白眼,隻得放棄了。不過,她也挺好奇這皇後又想整些什麽事?

    看了眼蘇汐身後的紋衣,龍珞淡淡道,“既然皇後都開口了,朕準了便是。”

    “臣妾謝過皇上的體諒!臣妾告退!”依然滿臉微笑的皇後拉著蘇汐又向龍珞福了一下身,便在瑤姝地攙扶下離開了禦書房。

    被溫暖的陽光籠罩的離葉亭裏,皇後漫不經心地逗弄著池塘裏的小金魚們。

    蘇汐可沒她的好心情,板著一張撲克臉道,“皇後娘娘,今兒興致高昂的就是來找我看你逗魚麽?”

    皇後拍了拍手裏的餘食,一旁的瑤姝見狀忙將手絹遞給皇後。忙活了半晌後,皇後終於轉過頭來,滿臉笑意地對蘇汐道,“妹妹最近真是越發受寵了,如此,恐怕連本宮這個姐姐都要忘記了吧?”

    喲,怕我威脅到你的後位?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蘇汐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皇後一會兒,方道,“娘娘你不是有皇子做你的堅強後盾麽?還這麽怕做什麽?”

    “妹妹可真愛說笑。”皇後掩嘴笑道,“本宮肚子裏到底是什麽,妹妹不是清楚得很麽?該防的,本宮可是一個也不能落下啊。”

    “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皇後忽地冷笑道,“妹妹如今是不是已忘記了當年的事?竟然和莊家的人聯了手!”

    當年的事?蘇汐疑惑地看著皇後,“你到底想說什麽?”

    皇後盯了她好一會兒後,方轉過頭看著那一池嬉戲的金魚道,“芫昕如今可是若霏殿的掌事姑姑?”

    “那又如何?”

    “如何?”皇後迴過頭來,淩厲的視線讓蘇汐忽然有種窒息的感覺,“本宮與你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可不要想著怎樣與本宮劃清界限!”

    蘇汐撫著胸口後退了一步道,“娘娘說的話,真是越發讓人難以明白了。不是娘娘在計劃著要與我決裂的麽?”

    皇後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忽對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的紋衣道,“本宮有些口渴,你與瑤姝去端壺茶來。”

    “奴婢遵命!”紋衣與瑤姝對皇後福了一下身,便雙雙退下了。

    一旁的蘇汐看得傻了眼,這,這紋衣不是說皇帝有旨,讓她片刻也不能離開她的麽?可是,這是怎麽迴事?難道紋衣還是皇後的心腹?

    心下有些駭然的蘇汐轉頭對笑容滿麵的皇後道,“人已走光了,娘娘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皇後又跟進了一步,對蘇汐輕笑道,“既然妹妹好多事都忘了,不妨讓本宮來幫你迴憶一下。”

    說著,皇後從原本盛滿了魚飼料的盒子裏翻找出一朵已幹了的白花,在蘇汐的眼前晃了晃,“記起來了麽?”

    記起來?什麽記起來?蘇汐愣愣地接過皇後手裏的幹花,瞅了半晌,確定自己不認識這種花科的植物後,便冷冷道,“怎麽皇後會有收集幹花的嗜好?嘖嘖,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呢。”

    “嗬!看來妹妹果真是忘得一幹二淨呢!”皇後從她的手裏拿過花,凝神看了半晌後道,“這株花名為‘鈴蘭’,從葉到莖全都有毒。肅親王叛亂時,本宮讓人摘了一點它的碎葉置於由玉妃親自為皇上煮的安神茶中,每日一次。”

    蘇汐聽得麵色煞白,使勁地咬住自己的唇,才沒叫出聲來。

    這個皇後,瘋了麽?

    皇後揶揄地瞧了蘇汐一眼,“妹妹怎麽這副表情?這株鈴蘭可是妹妹叫人送進宮來的。”

    “什麽?!”蘇汐再也控製不住,叫出聲來,這,這怎麽可能?

    “看來妹妹住了一趟冷宮,全都忘得差不多了呢。”皇後斜了她一眼,“本宮倒也沒想到你竟這般心狠呢,不過,這計策也很不錯,至少讓‘她’不能再猖狂了!”

    蘇汐隻覺得全身冰冷,似乎整個身子都被侵入了冰窖中,不敢相信的她忽地冷聲道,“皇後這謊話編得可真不錯!”

    “謊話?”皇後訝異地輕挑眉,“你以為本宮在跟你開玩笑?”

    蘇汐冷著一張臉不置可否地看著她,若是皇帝真服了這鈴蘭,如今他還有命在麽?

    皇後愣了半晌,忽地笑道,“本宮怎麽忘了?妹妹可是好多事都記不得了,如此,本宮又得費一番口舌了!”

    “這鈴蘭毒是毒,可也不是全無法子。皇上每日隻服了那麽一丁點,自然性命無礙,隻是會有些食不知味而已。不過長久下去,也會出危險的,所以本宮便將紋衣遣了過去侍侯聖上,那小丫頭從小跟著她的西域母親學做西域糕點,獨特的做法,再加上每日放些解藥進去,皇上的命可是安全的很。”

    “你說真的?”

    皇後冷笑道,“事實如此,本宮騙你做什麽?否則,你以為皇上會僅憑一封來曆不明的‘通敵叛國’的書信便將‘她’治罪麽?”

    皇後的話就如一根根刺紮在蘇汐的心上,想不到‘她’的冤屈竟是出於自己之手?!而她還答應‘她’要幫‘她’平反,這不是太可笑了麽?

    蘇汐隻覺得自己渾身越來越冷,連那暖洋洋的陽光都驅不走那來自心底的寒意。就在她滿腦子一片混亂時,皇後冰涼的話語再次飄來——

    “難道妹妹也忘了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懼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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