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思了一下,每個人都要有私人空間,你可以有不想告訴我的事,我也可以,」秦照庭說,「哪怕是談戀愛,也沒有必要事事都告訴對方。」


    「好吧。」


    「我也沒有那麽容易生氣。」


    「……」


    秦照庭大概是有火鍋底料的獨門配方,這比他做的其他東西都要好吃。


    我沒忍住多吃了些,卻被秦照庭製止。


    「你今天怎麽吃這麽多?」他說著起身從藥箱裏翻出一板健胃消食片,「別吃了。」


    這是什麽意思?他在嫌棄我吃得多嗎?


    「我還沒吃飽。」鍋裏的撒尿牛丸好了。


    秦照庭擠出藥板上的兩粒放到我掌心:「你吃了十二片牛肉,八顆牛肉丸,七隻餃子,五隻蝦,還有四顆青菜。」


    好像是有點多了,這是我平時飯量的好幾倍,不過我無甚感覺。


    「你怎麽這麽清楚?」我詫異。


    「我備的菜,我心裏有數。」


    「好吧。」我有點失落地放下筷子,吃掉了手中的藥片。


    「言知,」秦照庭正色道,「我記得之前在雲城提過,我想帶你去趟醫院。」


    是有這麽迴事,不過後來從雲城迴來時出了車禍,這件事就這麽擱置了,秦照庭怎麽還記得?


    「我好好的為什麽要去醫院?」我不解,「掛什麽科?」


    「精神科。」


    「你懷疑我有精神病?」我差點一口橙汁噴出來。


    「不是懷疑,」秦照庭說,「沒有懷疑,隻是求個心安。」


    「那就不用去了。」


    「你聽我的,這是正事。」


    「都說了我不去我不去,」因著小時候院長去世,我對醫院有本能的抗拒,「說到底你就是覺得我有病很久了。」


    秦照庭:「我沒這麽想,你冷靜一點。」


    「你就是這麽想的!」我大聲地吼他。


    秦照庭有點懵,我也很懵,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要這麽大聲說話。


    我明明沒想和他生氣。


    「對不起。」我軟下語氣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不說這個了,」秦照庭深深看我一眼,切了個話題,「說說陸家怎麽樣,你好像對他們並不了解。」


    我不太想了解他們,不過和去醫院相比還是要好一點。


    「你知道的比網上能查到的多嗎?」我問。


    「有這個可能。」秦照庭想了想道,「陸氏是青城礦產生意數一數二的企業,我沒想到你遠在雲城,會與他們扯上關係。」


    「你認識他們嗎?」


    秦照庭:「以前家裏生意上有些往來,已經很久沒聯絡了。」


    「噢。」我懨懨地趴到桌上,不在意地問,「他們家有幾個孩子?」


    「三個。」


    這倒是與我在網上查到的不太一樣。


    我掀起眼皮,問他:「哪三個?」


    「家裏原配生的兩個,加上一個流落民間沒有被證實的私生子一個。」


    看來是我想多了,多出的一個是私生子,不是我。


    我對於陸莊擁有私生子絲毫不覺得意外。


    「你覺得那個私生子,是真的嗎?」


    「不真就不會告訴你了。」


    我飯後常常困意上湧,今天吃得多尤其嚴重,沒和秦照庭說幾句就困得睜不開眼了。


    「……你覺得他們是不是真心的?」我雙眼迷濛,托著下巴撐在桌上——秦照庭不讓我趴著。


    「什麽是不是真心?」


    「就是……」一句話沒講完我徹底睡過去。


    再睜開眼的時候我躺在客廳沙發上,身上蓋了層珊瑚絨毯子,四肢都收在毯子下麵暖融融的。


    我撐著坐起,有些搞不清狀況。


    餐桌上是一片整潔,沒有剛吃完火鍋混亂的模樣。


    我習慣性地掐了一把胳膊。


    不痛。


    這裏應當又是夢裏邊。


    我看到了秦照庭。


    秦照庭坐在離我不遠處,抱著一台手提敲打著,神情專注,像要趕在零點前把這一年的工作全部完成。


    不應該是零點,夢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製,這可能隻是我編造出來的一個平凡的夜晚。


    我慢慢地接近秦照庭,跪坐在他麵前的沙發上,視線掃過他墨色的眼睛和淡色的唇,最後落在他的下巴上。


    我抬手,指尖觸到了他的下巴,新長出的胡茬有些刺手。


    「幹什麽?」秦照庭的目光從手提轉移到我身上。


    我驚醒:「你下巴上沾了點東西。」


    差點又把這當做一場夢犯下大錯。


    窗外還在落著雪,伴隨著一聲聲悶響,黑藍色的夜空中有些許火光閃爍,看方向來源是遠處江邊的煙花秀。


    不知不覺零點了。


    這一年過得很混亂。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在向秦照庭扯謊,借著期末考試為由迴校備考,要逃離他的公寓,逃離他的身邊。


    而今年我還在與他一起跨年,此情此景未免不真實。


    「秦照庭,我剛剛夢到你了。」


    好想好想做一場永遠不醒的夢,夢裏我和秦照庭一直在一起。


    可以什麽也不發生,什麽也不做,我不記得我是誰,我們隻在一起。


    他暫停工作:「夢到我什麽?」


    「不是什麽很重要的,」我當然不會說又夢到即將與他接吻,隻說,「秦照庭,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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