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事,小言。」


    「什麽?」


    「簡訊聯繫不太方便,」她聲音有點小,「我們……方便加個微信嗎?」


    「下次吧。」我率先掛斷電話。


    我沒準備與她加上更多聯繫方式。


    屏幕閃迴了簡訊界麵,我又看見最頂上那欄號碼。


    沒有任何的備註,倒顯得有多特別似的。


    要知道連秦照庭在我這裏都有備註。


    因此像我手機裏諸多不熟悉的聯繫人一樣,我給她備註了全名。


    林淑芸。


    初雪過後第二天天晴,中午時地麵已經看不出雪的痕跡。


    十一點半我準時出門,照著導航上的越萊酒店找了過去。


    那是家檔次很高的酒店,隻接受提前預訂,我和秦照庭曾經來過一次。


    還沒走進大門已經有服務生上前迎接。


    「您好,是提前預訂嗎?」


    我點點頭:「姓林。」


    服務生臉上閃過一瞬遲疑,我反應極快:「姓陸。」


    「請隨我來。」服務生走在前麵帶起了路。


    出門前我查了一手,越萊是陸氏集團名下的產業之一,林淑芸昨晚毫不猶豫將地點定在這裏也有了解釋。


    隻是集團夫人用自己丈夫的名字訂位子,多少都有點奇怪。


    服務生一路將我引至頂樓的某一包間門口,打開門後微微俯首躬身作出一個「請」的姿勢。


    門內還有一條小小的走廊,因而我走進來前完全意料不到裏麵會是這樣一副令人心生厭煩的場麵。


    一張堪稱巨大的旋轉圓桌擺在麵前,圓桌中心擺了新鮮的花束,桌下坐了一群我素未謀麵的人。


    有一瞬間我甚至覺得服務生帶錯了路自己走錯了包間,直到我看見座上的林淑芸。


    這一點也不像林淑芸要約我吃的一頓便飯,更像是要召開什麽重大會議。


    「小言,」林淑芸見我進來起身相迎,「過來這裏坐。」


    我木訥地站在原地一步也走不動,林淑芸便過來牽我。那隻纖細的手上戴著成色極好的翡翠玉鐲,我眼見著她握住我的小臂。


    她帶著我落了座,麵前是許多表情嚴肅卻無一不在端詳我的人。


    我早該想到的,昨晚既然有家宴,那勢必我與林淑芸的對話他們所有人都會知道。


    我可不覺得林淑芸與我會比與她的其他家人更加親近,會向所有人都保密我與她約的一頓便飯。


    騙我。


    騙子。


    在桌布遮擋的地方,我用力抽迴了我的手。


    林淑芸臉上閃過一瞬間的茫然無措,而後慢慢把空了的手放迴桌上。


    「小言是吧,你現在在青城上大學?」坐在我對麵的一個中年男人開了口。


    「是。」入了狼窩就斷沒有完好無損出去的道理,即便不想讓他這麽叫我我也硬著頭皮迴答他的問題。


    「別緊張嘛,放鬆些,」中年男人哂笑著,「叔叔伯伯又不是什麽壞人。」


    噢,他應該是我的一二三四五不知道哪位叔伯。


    我凝視著手中的茶杯,點了頭。


    「這就對了嘛,不要緊張,都是一家人,」他笑道,「其實咱們註定有一些斷不了的緣分,做生意最講究風水緣分的,你考來了青城,這不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嗎?」


    他們在說,將我丟到偏遠的雲城,我還能再被他們找到,這是緣分嗎?


    某叔伯又說:「聽說你特別懂事,上了大學以後就開始勤工儉學,每年都能拿到一等獎學金?」


    「生活所迫,」我點頭如搗蒜,十分認同,「我太窮了。」


    我當然窮,他們倒是富得流油。


    某叔伯的臉色果然變得難看起來。


    林淑芸聞言將手心覆在我的手背上,眼圈有點泛紅,用隻有我和她能聽到的音量道:「你缺錢可以和我說呀。」


    我無視她的舉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某叔伯收起難看的臉色,有些感慨道:「以後你迴來了,那些苦日子就不用再過了。」


    「誰說不是呢,小言這些年在外麵受苦了,迴來了就好啊。」坐在那叔伯身旁的年輕女人出了聲,看上去年紀比我大不上十歲,這個年紀著實尷尬,當那叔伯的女兒太老,當那叔伯的妻子太小。


    我正捉摸不準,隻見那年輕女人給那位叔伯擦了擦鬢角的汗。


    好吧,確認是後者了。


    那叔伯注意到我的視線,又問我:「小言現在有心儀的女孩嗎?」


    林淑芸突然輕咳了一聲。


    「沒有。」我答。


    「那四叔這裏有幾個好人選,改天讓你母親給你看看。」


    原來他是四叔。


    「不過雖然備選有很多,最中意的隻有一個,」四叔摩挲著手掌,一雙眯眯眼陷進肥肉堆積成的溝壑裏,「小言要不現在就看看?」


    「四叔中意有什麽用?」我反胃他這副做派,「難道說……四叔想再娶一個?」


    四叔顯而易見麵部僵硬。


    話說出口我有點後悔,因為不慎拿一位素未謀麵的女孩的清譽開了玩笑。


    我默默在心底道了歉。


    他身邊的年輕女人差點從桌上跳起來:「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呢?」


    「言知。」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突然開口。


    座上頓時安靜下來,那聒噪的年輕女人,比我隻大一點的四嬸也不說話了,望向主位的男人時眼中有些許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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