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卻不一樣。


    炮友?


    祁修竹擠出一泵沐浴露,薄荷味的,和賀免身上的味道一樣。


    他偶爾會在微博上搜索自己的名字,後麵常跟的標籤無非是貴公子、禁慾之類的詞。


    可實際上他很清楚,是人就會有欲望,他也一樣。


    他壓根不是個禁慾的人。


    盡管如此,分手之後他看誰都沒感覺,就好像怎麽都差點勁。


    ——直到再次遇到賀免。


    祁修竹低頭衝掉身上的泡沫,自言自語:「炮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門外傳來一道腳步聲。


    祁修竹關掉水,聽見賀免敲響了浴室的門:「你手機響了快十分鍾了。」


    祁修竹正在找他的睡衣,結果發現沒帶進來。他用浴巾一邊擦頭髮一邊問:「是誰?」


    賀免說:「你媽媽。」


    祁修竹停下動作,想說不用管,鈴聲又響起來。


    「第八個了。」賀免說,「你出來接一下?大晚上的,可能有什麽急事。」


    浴室的門被人推開,霧氣蒸得賀免眯了眯眼。看清祁修竹此時的樣子後,他不動聲色地退了半步。


    祁修竹裸著上身,下麵隻圍了一條浴巾。身上濕漉漉的,水珠正順著白皙的肌膚,「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剛洗了澡,他的臉和關節處都透著紅,像一顆熟透了的果實,待人採擷。


    賀免僅看了一眼,把手機往他手裏一塞,背過身去。


    靠。


    要是門口站著別人,他也這樣?


    祁修竹沒功夫管他,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顧惜是來問他給祁元豐借錢的事的,祁修竹不願多說,「嗯」了一聲。


    電話一打就是半個小時。


    祁修竹默默聽著,最後問:「祁元豐呢?」


    「你該叫他爸。」顧惜一直不贊同祁修竹的叫法,但無論說多少次他也不會改口,「他釣魚去了,還沒迴來。」


    祁修竹語氣平淡:「都十二點了,還沒迴來?」


    顧惜轉移話題說:「你呢,準備休息了嗎?」


    祁修竹說了聲「是。」


    賀免還沒離開,不知從哪摸了件外套給他披上,然後若無其事地在床邊坐下。


    祁修竹走到他身邊,跟顧惜說了聲晚安,隨後掛斷電話。


    手機背部滾燙,祁修竹徑直將它扔到床上,見它擦著賀免的身子落下去。


    他目光一轉看向賀免,兩人猝不及防地對上眼。


    祁修竹用腳尖碰了碰賀免的腿:「你怎麽還不走?」


    「你管我呢?」賀免偏一下頭,看見祁修竹大腿根上的紅痕,抓著他的腳踝放下去,擰起眉說,「穿件衣服吧你。」


    祁修竹確實是忘了。


    家裏常年都隻有他一個人,太累的時候,他連頭髮都懶得吹,穿著浴袍就睡。


    祁修竹拿著睡衣迴到浴室,賀免跟過來,靠在門框上,透過霧氣蒙蒙的鏡子看他。


    「你媽媽她……」賀免斟酌措辭道,「她還是以前那樣?」


    盡管他咽了半句沒說,祁修竹也能把他的話猜出個七八分。


    還是那樣沒有安全感,時時刻刻盯著祁修竹的一舉一動。


    祁修竹用清水洗了洗臉,水珠壓著睫毛,讓他微微眯起眼睛:「去年我本來打算帶她去看心理科,都走到門口了,她不肯進去。」


    比起自己,他懷疑顧惜和祁元豐病得更重一些。


    但他們接受不了心理治療,顧惜還好,祁元豐則是一提起這事就會破口大罵。


    賀免清楚祁修竹的家庭情況,頓時也覺得棘手。


    ——沒有什麽大的矛盾,卻像溫水煮青蛙一樣,在渾然不知間將人吞噬。


    賀免抬了抬手,想幫祁修竹擦掉眼角的水,糾結兩秒還是放下:「你爸最近怎麽樣?」


    祁修竹沉下嘴角,敷衍道:「還是老樣子。」


    每次一想起祁元豐,他都覺得自己的病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賀免看他臉色不對,沒有再問下去。他也不喜歡祁修竹他爹,可這些事他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


    所以才更煩。


    祁修竹見賀免沒有要走的意思,沒避開他,當著他的麵解開腰上的浴巾。


    賀免頓了少頃,很有禮貌地把視線移向天花板。


    祁修竹盯著他半紅的耳尖,輕笑一聲,慢慢套上一條過膝的短褲。


    正打算披上睡衣,腰部傳來一陣癢意。


    他沒有阻止賀免的動作,透過鏡子看過去:「幹什麽?」


    賀免的手指放在他腰側的紅痕上,和那道痕跡剛好重疊:「紅了,擦點藥。」


    這是誰的傑作不言而喻。


    賀免拿出一罐藥膏,用指腹蘸取一點重新撫上去,小心得像是在撫摸什麽藝術品。


    乳白色的膏體在他指尖融化,祁修竹不得不撐住冰涼的鏡麵。手掌劃過鏡麵上的水霧,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


    祁修竹反手握住賀免的手指,幾乎是命令道:「可以了。」


    賀免對此充耳不聞,轉而問:「你不怕留疤?」


    祁修竹的頭髮散落到水池邊,他斜睨地看著賀免:「你故意的吧?」


    明知道這點痕跡不會留疤,也明知道這些紅痕有多曖昧。


    拙劣的把戲。


    連飼料都沒捨得放,就自信地覺得魚兒定會上鉤。


    賀免沒有迴答,俯身湊到他耳邊,抬眼和他對視:「嘴角,要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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