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看越為祁修竹感到不值。


    導演和投資方沒品。


    賀免不是那種會關注娛樂圈的人,那晚卻衝動地註冊了一個叫「核桃葉」的帳號,成為了祁修竹超話裏的第528個粉絲。


    至於為什麽叫這個名字,是因為他看粉絲說祁修竹的小名叫核桃。


    做戲總要做全套嘛。


    所以那天他去電影學院找燭之逸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祁修竹。


    他猶豫幾秒,找了個拙劣的藉口上前搭話。可惜時機不對,祁修竹急著去上課,一句話都沒和他說。


    因為燭之逸這層關係,賀免漸漸和祁修竹有了一些聯繫。


    他給自己的定位是祁修竹的影迷。


    ——盡管他粉的演員目前隻有一分鍾不到的鏡頭。


    再之後,賀免刷到個營銷號,說某個糊咖疑似在和同劇組的男演員談戀愛。


    那個演員是有粉絲基礎的,又恰好處在事業上升期。粉絲對此非常不滿,很快扒出了另一個當事人祁修竹。


    戰場由營銷號轉到祁修竹的微博底下,賀免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留言,終是沒忍住,和黑粉大戰了三百個迴合。


    也就是那時,祁修竹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請。


    賀免正戰得熱血上頭,徑直問出那句:同學,你單身嗎?


    他發完就後悔了,見祁修竹發來一個問號,急著向他解釋。


    一句「我不是這個意思」剛發出去,後麵緊跟了個醒目的紅色感嘆號。


    賀免覺得自己塌房了,他居然被祁修竹拉黑了。


    他們在一起後,賀免想起這事還是氣得不行。


    他憤憤道:「他們竟然說你是蹭流量的糊咖。」


    祁修竹失笑,安慰他說:「我本來就糊,有什麽關係?」


    「別說這種話。」賀免強迫祁修竹看著他的眼睛,十分固執且堅定,「你以後一定會成為很有名的演員。」


    哢嗒。


    賀免的迴憶被開門聲打斷。


    祁修竹推開門,摁亮客廳裏的燈。


    「當時那個電視劇……」他斟酌片刻,改口道,「算了,我迴房間休息去了。」


    他拾階而上,抬手紮起腦後的長髮,身後忽然傳來賀免的聲音:「你脖子怎麽這麽紅?」


    祁修竹沒有聽清,踩在階梯上轉頭問:「嗯?」


    明亮的燈光下,賀免這才看清祁修竹的臉。


    他微微壓著眉頭,臉頰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脖頸,襯得那顆小痣紅得恍若一株鮮艷的扶桑。


    賀免頭一次見祁修竹喝成這樣,把他從樓梯上拉下來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祁修竹其實沒有喝醉,但忽然被賀免按在沙發上,頓感頭暈目眩。


    這人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祁修竹無奈,不禁摁住太陽穴揉了揉。


    賀免臉色一變,拿著手機就要打120。


    燈光有些刺眼,恍惚間,祁修竹見賀免皺了皺眉,幾度張開嘴卻沒有出聲。


    還沒品出其中的原因,祁修竹敏銳地感知到他在不高興。


    祁修竹拉住他的袖子,下意識喊了聲:「免哥。」


    這兩個字在祁修竹嘴裏滾了一圈,尾音帶著濃烈的酒意,不自覺拖長幾分,最終被含含糊糊地吐出來。


    賀免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最後一個數字沒來得及按下去。


    在他的記憶裏,這兩個字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他沒有作聲,竟有些期待祁修竹的後半句話。


    不是都說,人在喝醉的時候不會說謊嗎?


    他站在祁修竹跟前,低下頭,聲音不自覺放輕幾分:「嗯,怎麽了?」


    外套裏的手機震動了好幾下,但誰也沒有理它。


    祁修竹就這樣看了他半晌,隨後彎著眼睛笑了笑,哄他似的說:「免哥,你別生氣,行嗎?」


    第11章


    自打祁修竹有記憶起,家裏就瀰漫著無休止的爭吵聲。


    有時爸媽吵得厲害了,一氣之下,其中一方就會帶著他離家出走。


    祁修竹和賀免在一起的頭一年,雖然經常拌嘴,但總歸不會真的大吵起來。


    最後半年,或許是兩個人本就不合適,爭吵的次數越來越多。


    大部分情況下,他們在床上解決矛盾。


    這種簡單粗暴的行為雖然略顯幼稚,卻十分有效。


    可後來這種方式也沒用了。


    祁修竹索性開始逃避,喊上一聲免哥,妥協般讓賀免別生氣。


    眼下的場景仿佛迴到五年前的秋天,賀免在聽見那句別生氣後,眼皮條件反射地跳了跳。


    操,誰想聽這個。


    賀免說:「你就說這個?」


    不然還有什麽,祁修竹眨了下眼睛又說:「沒喝多,隻是容易上臉。」


    賀免洗了串葡萄,倒了杯溫水給祁修竹拿過去:「喝酒上臉的人不能多喝,你那麽愛看養生小知識,連這都不知道?」


    祁修竹吃了顆葡萄,汁水充足,可惜又澀又酸:「我知道。」


    賀免說:「知道?我看你以前也沒少喝。」


    祁修竹半躺在沙發上,大腦放空,想到什麽說什麽:「以前還不是為了陪你。」


    賀免擰了下眉:「什麽叫陪我?」


    「那會兒難得能見上一麵。」祁修竹說,「陪你喝酒我開心。」


    他說的是好久以前的事。


    當時賀免在工作室當學徒,祁修竹則飛來飛去四處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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