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沒油了。」段煊神色微凝,但還是言簡意賅地解釋。


    照理來說,車裏儲存的油量足夠供他們來迴的路程,但他不清楚鬱還崢會不會一路跟著,又或者派人堵在原定的路線上,於是故意繞了遠路,在這裏暫時停下來一陣。


    城郊房屋零散分布,沿著小路往前開,三兩自建房在黑夜中從車窗外閃過,沒有燈光。


    道路周圍鋪著大片田地,現在已經完全被雜草占據。


    這裏居民少,喪屍也不會太多,段煊清理出一處小樓,打算一會兒去車庫看看能不能加點油。


    屋內雜物很多,桌椅翻倒,牆角落著破碎的茶盞,雪白的牆壁濺上星點血跡,顏色暗沉,顯然早已過去很長時間,他順手扶起椅子,撣淨灰塵,示意鬱酌安靜坐好。


    「這裏麵——」


    注意到他一直帶在身上的鐵盒,段煊皺起眉,將其他想法壓下幾分,忍不住出聲,「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


    鬱酌點頭,微微垂下眼,又盯著鎖孔看了幾秒,心想鑰匙是找不到了,也不知道迴去後能不能找工具直接把它撬開。


    「我剛才在房間裏發現一道暗門,就走進去看了一眼,沒想到走著走著,就到了我——我父母以前住過的房間。」


    他簡單解釋兩句,其實也有些沒想到,這趟下來,居然隻找到這麽一件看起來可能唯一有點用處的東西。」


    窗簾緊閉,徹底將夜色隔絕在外。氣氛靜謐幾秒。


    鬱酌不提起這事還好,偏偏他完全沒察覺到段煊的情緒,自顧自地說起剛才,話音落下,隻聽對方聲音平靜道:「行,迴去之後我想想辦法,把它打開。」


    明明他的語調沒太大起伏,話語卻顯得硬邦邦的,鬱酌這才意識到什麽,聞言抬了抬眼,正好對上段煊低下來的視線,眼皮壓出幾道褶皺,目光鬱鬱,不怎麽愉快的模樣。


    好吧。


    鬱酌睫毛一抖,終於想起來了。


    沒辦法,他彎了彎眼睛,隻能先叫他:「段哥。」


    段煊極輕地冷哼一聲,眉眼深沉,垂眸睨他:「怎麽,想起我了。」


    他伸腿,勾住鬱酌的凳子,稍一用力,把對方整個人拖過來,牢牢固定住,將他圈在自己麵前。


    似乎憋了半天,他終於在這時候開口,「你每次表麵上認真答應,說不會讓自己出事,也不會亂跑,卻次次都反悔,你知不知道我——」


    他聲音一滯,話語消弭在喉間。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


    段煊最終語氣一緩:「我就這麽點兒要求,可不厭衫婷可以讓我安心一些。」


    如果他像往日裏一樣冷聲表達不滿,鬱酌還能插上幾句話,可現在對方用「可不可以」這樣的詞句為話語開端,他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心虛,也沒想到段煊會氣成這樣。


    畢竟對方現在應該很清楚,自己就算一個人過來,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但轉念想到,剛才段煊找過來時,鬱還崢差點就要動手,又不禁理虧,目光閃爍。


    鬱酌這時才發現,似乎自己以前從來都沒有這種意識,也不覺得這樣的做法會有問題。


    他思來想去,安靜著,段煊卻忍不住繼續,沒再翻舊帳,隻是略顯焦躁,話語中又帶著幾分質問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


    鬱酌抿了抿唇,觸及對方情緒濃重的神情,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在這方麵向來不上心,也不習慣被人牽腸掛肚,畢竟從前鬱還崢保護他的方式,是控製他,約束他;而以往一起行動的人則是因為懼怕鬱還崢而討好他,不會置喙他的任何決定。


    再後來,他一個人離開,路途中偶然遇上的人,不是對他有所圖,就是被他佯裝出的無害外表欺騙,最後隻會分道揚鑣。


    因此其他人的感受,根本不在鬱酌的考慮範圍之內。


    於是此時此刻,看見對方惱怒又隱藏著憤怒的眼神時,他終於微妙地意識到——原來還會有這樣的人。段煊和之前的人不同,他也不該忽視對方的感受。


    靜默幾秒,鬱酌半垂著眼眸,黑髮柔順地落在耳側,被燈光覆蓋上其他的顏色,好一會兒才抬眼,還未出聲,就被段煊掐了一下側臉。


    段煊仍然咬著牙,卻伸手將人攏進懷裏,側臉抵在他頸間,聲音忿忿地說:「你記不住,我就再說一次。」


    「就算知道你不會受傷,我也一樣會擔心。」


    ……


    「我記住了。」


    鬱酌被他緊緊抱著,半晌才開口,笑了一下,小聲迴答:「別生氣了,就最後一次,以後我肯定記得——」


    他聲音很輕,溫熱的唿吸噴灑在對方耳後。


    還沒說完,突然之間,鬱酌話語卻頓了頓,感覺手腕處傳來一陣痛感,不是附著於皮肉上,而是在骨頭間泛起細密的微弱感覺。


    一閃即逝,很快就察覺不到。


    他隻以為是錯覺,沒在意,段煊卻發現了鬱酌輕微的停頓,抽身懷疑地看他幾秒,見對方麵色如常,心中鬆了鬆,還是皺眉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鬱酌卻沒出聲。


    靜默之下,他隻眨了眨眼,看著對方的表情,思緒微轉,而後將手腕湊到他跟前,眼尾低垂著,可憐兮兮道:「不知道,好像是剛才摔著了。」


    伸出的手腕光潔白皙,顯然是嬌生慣養,看不出一點傷痕,燈光映上來,連皮膚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見。段煊微微揚眉,看出他的裝模作樣,險些被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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