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卓有樣學樣地幫我打理花苗,北狄的氣候比之上京要更冷些幹些,玉蘭不耐高寒,所以種養時要更小心嗬護,我還和顧卓兩個人用樹枝和麻布在花苗上搭了小棚子,幫助花苗遮風擋雨,而這些花苗也確實在我們的照看下,長大了不少。


    顧卓喊我是因為,我們的花棚被人給弄壞了。


    我忙問這是怎麽迴事。


    顧卓好生氣,咧著嘴大哭道,「我也,我也不知道…有一幫人,很兇很兇地翻過籬牆,把棚踩塌了!嗚嗚…」


    顧卓自從爹娘都過世後,情緒就常會脆弱失控,連最愛的糖都很少吃了,且格外依賴我,一哭起來就抓著我的手不放。


    我隻好牽著他哄道,「沒事的,我們再把棚搭好就是了,你有沒有看清那些來踩我們棚的是什麽人?他們說的是什麽話啊?」


    顧卓聽我這麽問,方才止住哭聲,可憐兮兮地道,「我不認得,那些人說的話我也聽不懂!」


    聽顧卓這麽一說我便明白了幾分,那群鬧事的應是住在村西的北狄人。前幾日,有村民的菜地也被北狄人放羊過來給踩踏得不成樣子,偏這幫北狄人是村寨的原住民,人多勢眾,北燕人常被欺負得敢怒不敢言。


    我蹲下身,將棚重新搭好,又在栓棚的線上弄了個鈴鐺,這樣,下次再有人破壞的時候我就能聽到聲響及時查看了。


    22、


    我搭好棚子後,又和顧卓一起,給花苗施肥澆水,忙活完這一切,又將我們的小院子張羅整理了一下,大抵弄了大半日,我剛想歇歇,就聽到臥房裏傳來了一聲巨響。


    許桑衡?!


    他醒了?


    我一驚,趕緊衝過去查看。


    許桑衡果然是醒過來了,他大概是想起身,結果卻因四肢無力重重地摔到地上,正趴在地麵,費力地想要站起來。


    顧卓見狀,十分乖巧地衝過去想要扶許桑衡,但他畢竟隻是個孩子,哪裏又有力氣,最後我看不過眼,隻能過去幫忙,可我的手剛挨到許桑衡,他就受激似的,渾身發震,像躲鬼一樣地躲開我的碰觸。


    雙手抱膝,蜷住身體,行為十分怪異。


    「許桑衡!」


    我本就不想再管他的,見狀就拾起他床頭的藥瓶擱到桌案上,「既你醒了,我便跟你交代清楚,這藥你須每日按時吃,以壓製你體內的寒毒,如今你無處可去,我便和小卓暫時收留你,待你毒病穩定些後就請自行離開。」


    哪知,一直低頭不語的許桑衡突然用力撞開我,從我手中搶過藥瓶,狠狠地砸了出去。


    「你做什麽?」


    我又驚又怒,剛要罵他。


    卻見許桑衡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望向我道,「公子,這藥我不能吃,吃了會癱瘓,這樣以後我就不能服侍公子了。」


    我瞪大了眼,「你喚我什麽?」


    許桑衡底氣明顯小了些,「公子啊。」


    他偷偷瞥我,「你是我的主子。」


    我想去摸許桑衡的腦袋看他是不是在發燒,結果許桑衡左躲右閃的就是不讓我碰,我被他氣得沒法子,隻好兇著語氣命令他,「把頭伸過來!」


    許桑衡遲疑了一下,才聽話照做。


    我將手擱上去後,他的神情明顯有些不自然,雙目下垂不敢看我,皮膚也在微微發燙,但應是沒到發燒的地步。


    那許桑衡怎…如此不正常…


    顧卓這時在一旁叫道,「表兄也記不起事了!和你之前一樣!一樣!」


    是這樣嗎?


    難道解毒之藥會讓人喪失記憶,這一點,大夫可沒有告訴我。


    我又看了眼許桑衡,正將信將疑間,許桑衡竟主動問我,「公子,你在這裏可還住得習慣?此處村寨偏僻簡陋,你又過慣了金尊玉貴的生活…」


    「等等。」我打斷他,「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裏?」


    許桑衡點頭,「知道,北燕戰敗,我們一起流落來了北狄關口的村寨。還有,我中了毒,但我不能吃藥,因這藥亦然有毒,我吃了之後,會成為一個沒用的廢人,那公子定然就不會要我了。」


    許桑衡厚臉皮地對我道,「我還要伺候公子的。」


    許桑衡對我露出一派無辜嘴臉。


    我合理懷疑,他是在裝瘋賣傻,目的就是為了死皮賴臉地留在我身邊。


    許桑衡…是能做出這些事的。


    23、


    許桑衡昏迷了幾日,剛醒過來時,明顯還有些虛弱,又因體內有寒毒,飽受折磨,所以走路時,腿腳都有些費勁。


    偏就這樣,他還說要去下廚給我做飯。


    我不讓。


    許桑衡就理直氣壯地道,「為何?一直以來,都是我給你做飯的。」


    「難道是因我中了毒,所以你嫌棄我了?」


    許桑衡此言其實不假。


    上一世在燕王府時,我被養父趕去偏宅後,隻有許桑衡會常常過來看我,我那時本就有些怨憎搶走了我身份的許桑衡,就故意嬌矜地讓他給我做飯吃,否則我就不吃,許桑衡倒是滿口答應,挽袖替我煮粥熬湯,照舊一口一個妙妙主子的喚我。


    而在更之前,許桑衡還是馬奴之子時,他對我的稱唿便隻是公子。


    我那個時候也喜歡故意欺負他,叫他給我做過飯,叫他替我牽過馬,許桑衡同樣毫無怨言,恭敬之至。


    細細想來,我和他之間,倒是我更任性一些,隻常常仗著自己的身份去接近,我雖喜歡他,卻從未當真關心過他,就連他那滿身傷痕我也從未問過一句是如何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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