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方才太困了,連甲冑都沒來得及脫去,因我身弱,所以穿的是輕甲,但我皮膚實在太過嬌嫩,便是穿著這麽輕的鎧甲,還是被勒出了不少紅痕。


    許桑衡掀開我的衣服,有些心疼地撫著我的皮膚。


    依舊是冰冰涼涼的,有些像金屬手套的質感,但又不是,這次他的手挨到我身上時,我能感覺到這分明是人體的觸感。


    隻是太冰了。


    活人的手是不會這麽冰的。


    「你是阿衡嗎?」


    我想到上次被杜聽寒輕薄的事,還是有點不放心,於是,在他的手滑至我腰間時,我按住了他,輕輕問道。


    許桑衡悶聲迴應了我。


    我放下心來,鬆開手,任他用掌心攏住我腰上的那塊燙疤。


    我原先是最討厭這塊難看的燙疤,許桑衡被抓走後,我就尋了好多大夫給我試了各種藥方,試圖祛掉它,還命人給我在世子府裏定製了一塊等人高的銅鏡,每日觀察燙疤有沒有小一點。


    可是許桑衡死後,我反而懶得再管這燙疤了。


    就連那塊銅鏡,也用布蒙了起來,再未看過。


    就好像,我的一絲心魂也隨著許桑衡,一道去了。


    直到再次碰到許桑衡的鬼魂,這顆心才算是重新活了過來。


    28、


    …


    我哼哼了兩聲往床榻裏挪了挪。


    「喜歡嗎?」


    許桑衡很輕柔地問我。


    「嗯!」


    「那你可想我了?」


    許桑衡又問。


    「想了。我很想你,我今日吃烤雞的時候又想到了你,那隻烤雞是你幫我抓的,對不對,我很喜歡吃。」


    我如實迴答,又拉住許桑衡的手,「再…再一次…」


    許桑衡停止了動作,抓起我的手腕抬起,指腹卻從我腕上的那串硃砂佛珠上挨個撫過,「你說想我,那這是什麽?」


    「這個,這個不是用來防你的。」


    我支支吾吾地搖著腦袋,「我前不久去了一次武德司的水牢!去過之後,就經常做噩夢。」


    那水牢十分可怕,尤其是浸泡在毒池裏的那人,雖我沒有看清他的臉,可卻常會夢到他血肉模糊的樣子。


    但我明明都不認得這個人呀,為何總會夢到他,想來隻有可能是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


    於是,我便在迴京之前抽空去了一趟萬佛寺,請寺廟高僧替我解惑。


    當然,我也順便問了許桑衡之事。


    那老僧人說得玄之又玄,什麽因緣際會,自有果報,鬼是不會無故纏住一個素不相識之人的,還說這陽間本是容不下鬼的,都是人的暗心,才生成了鬼。


    我聽不懂,就問他可有解決之法。


    高僧便替我請了這串開過光的硃砂佛珠,讓我戴著,方能辟邪。


    「但是,施主若一直不敢直麵自己的心,光靠外力加持,便是去了一鬼,來日,還是會有鬼繼續纏來的。」


    現下看來,這高僧說得並沒有錯,硃砂佛珠根本沒用,否則許桑衡怎麽能夠堂而皇之地將其摘下拿著呢。


    我有些喪氣,看許桑衡要把佛珠拿走,說不定我又要夢到那個水牢裏的人了,便嘀咕道,「可我都不認得毒池裏的那個人啊,又不是我讓他泡毒池的,他為何要找我啊?還有,他不是沒有死嗎,沒死也能化做鬼麽?阿衡,你能不能看到他?若你看到他,就讓他別來找我了,是我哥哥關的他,讓他去找我哥哥罷。」


    許桑衡不說話。


    良久,才輕聲問我,「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


    「哥哥。」


    許桑衡聲音更輕。


    「哦,對,我哥哥,是梅若笙。」


    我將自己的身世告訴了許桑衡,還對他道,「當年,就是孔天川夥同皇帝害死了淩將軍,也間接害死了長公主,雖我同爹娘素未謀麵,可不知為何,一想到這些情節,便就心有不忿,原先聖上是想讓杜聽寒帶我跑的,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讓孔天川付出代價,還有父王…」


    我小心翼翼地提到許章馳,「父王此前因我同你決裂了,如今卻忽然起兵造反,興許是受了何人挑撥,若我能勸降他,便盡力勸降就是,總不能當真看著那孔天川殺了他罷。隻是不知道你還恨不恨父王,他…」


    他當初並沒有救許桑衡。


    而是袖手旁觀這個虧欠頗多的兒子,慘死詔獄。


    所以,我不清楚許桑衡對於這個拋棄過自己兩次的父親,會是何態度。


    「你這麽想?」


    許桑衡好像有點詫異,「我以為,你想要父王死。」


    「我要他死作甚?他雖說待我不好,但畢竟也養了我十九年,我現在還是名義上的燕王世子,總不能真去大義滅親,殺了他罷?能勸降是最好的,到時再同朝廷談談條件,大不了落個抄家流放的下場,反正北燕就是邊疆,也流放不到更遠的地方了。」


    我認真說道。


    我是真心這般想的,待我報復完孔天川,我就是全軍的主帥,隻要我故意裝作打不過許章馳,就有機會同許章馳和談講條件了。


    我自認為這個計劃很是周全。


    出乎意料,許桑衡並未表露出對於許章馳的恨意,對於我的一番話也毫不動容,他隻是在用自己的手指,不停地撥弄著那串佛珠。


    29、


    因我沒有掌燈,所以營帳裏一片漆黑,我隻能借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微薄的夜光,偷偷打量許桑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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