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悅白點了點頭,斂下眼中的思索。


    確實,最起碼隻在金陵能夠完全無視孫家的人實在不多,就是從前與齊家多有齟齬,無論暗地裏風雲詭異,麵上都維持著風平浪靜,今日突然發難莫不是王都出了牽扯。


    齊炳通領著手下的人馬,團團圍堵在了孫悅白的新房前,目露精光,眼睛掃過張燈結彩的院子,冷笑一聲,冷厲的視線最後落在投射出人影的窗戶上。


    就算是昔日不可一世的孫悅白又如何,今日過後還不知道是個什麽前程,牽扯到了科舉舞弊,有誰又能輕易逃脫,今日果然是個好日子。


    這樣想著,他默默的挺直了脊樑,站在那裏,一派氣定神閑,似乎又有了昔年在戰場上揮斥方遒的模樣。


    「通判大人這樣大動幹戈,果真是不將我放在眼裏。」安啟明大步流星的趕來,衣袂翩飛,顯然處理了前廳的善後,匆匆趕來。


    他聲音前清亮舒朗,卻帶了幾分問責,站在齊炳通麵前,滿心的不悅全都表露在臉上。


    齊炳通咧嘴大笑,隨意的拱了拱手,「安大人說的哪裏話,我也是秉公辦事。」


    「好一個秉公辦事,秉誰的公,怎麽我沒有聽到一點風聲?」安啟明質問,心中卻覺得蹊蹺。


    他年輕的時候爭強好勝和齊炳通算不上融洽,如今在衙門也時有爭鋒,可齊炳通雖說為人桀驁,平日做事還算有分寸,若非有所依仗,他絕做不出繞過自己調兵的事情。


    「我自有一番道理。」齊炳通笑了笑,卻並不再理會安啟明,轉而緊緊的盯著門的方向。


    咯吱的開門聲瞬間引來眾人的關注。


    孫悅白推開門看著滿院子的士兵,微微皺眉,「今日是我大喜之日,齊大人這般冰刃相加是什麽道理,莫不是覺得我謝某人好欺負。」


    齊炳通看著孫悅白一身大紅喜服,倏然大笑,又眉眼輕佻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安殊亭,「謝靈均你從前便特立獨行,如今卻是連一點臉麵也不要了,和個男人成婚,虧你做得出來。」


    笑完,他突然冷臉,「孫悅白涉嫌會試舞弊,我奉命壓你進京受審,你可不要讓我為難才好。」


    會試舞弊 ,安殊亭倏然變了臉色,怎麽會牽扯上孫悅白。


    原來那本書裏並沒有過多的描述,他也沒什麽印象,原來的發展線裏,這個時候的「安殊亭」已經垂死掙紮之中,活著都費力,又哪裏來的經歷打聽這些。


    且孫悅白名聲大跌,也已經離開了書院。


    安殊亭動了動身體,擋在孫悅白身前。


    孫悅白抬手製止,朝著他搖了搖頭


    眨眼間就有人拿著鐐銬上前,孫悅白看著麵前閃著寒光的鐐銬,似笑非笑的看著齊炳通,「怎麽,這就直接給我定罪了?」


    明明到了此刻,孫悅白依舊這幅傲慢的神色,姿態十足,齊炳通看著孫悅白許久,咬了咬牙,「沒眼色的東西,還不拿下去。」


    眼看著孫悅白被齊炳通帶走,安殊亭抿唇,「爹,麻煩你照看一二,我要去確認一些事情。」


    安啟明沒有說什麽,隻是輕輕的拍了拍安殊亭的肩膀,也轉身往衙門走去。


    昨夜下了大雨,泥濘的道路斑斑駁駁,滿是車轍、腳印,道路兩旁枯黃的野草有半人高,帶著幾分腐爛的頹敗,偶爾從中跳出幾隻蛙,嚷的人心煩意亂。


    「先生不必擔心,咱們兩家素來關係密切,我父親交代讓我對您多多照顧。」安殊明扶著囚車,一腳深一腳淺,言語切切的對著孫悅白說道。


    「有勞。」孫悅白正閉目思索,聽見有人說話,轉頭看見安家的二公子,溫聲道謝。


    安殊明滿眼激動,這可是平日裏連衣服邊都挨不上的先生,他連忙擺手,「哪裏,都是應該的。」


    看著孫悅白望過來的視線裏帶著幾分詫異,他忙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經道,「您就放心吧……」


    掌心貼著的囚車圍擋有些發黴,安殊明絲毫不在意,這會兒麵上微微發窘。


    他其實想拍著胸脯表示自己要孫悅白做些什麽的決心,卻發現自己似乎什麽也做不了。


    「勞你們費心了。」大概是看出來安殊明這話說的心虛,孫悅白習慣性的為他解了圍。


    安殊明再看孫悅白,盤膝端坐,巋然不動的模樣,隻覺得就算先生此刻形容狼狽,可那一身風骨卻怎麽也無法消磨。


    「安殊亭做事大多數時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沒什麽章法,但他的心卻是好的。」不知道出於什麽樣的心理,他忽然提起了安殊亭。


    「他行事風格是與大多數人不同,卻自有章法,總歸是有他的道理。」孫悅白四兩撥千斤,眼神下意識向身後的方向望去。


    安殊明看他這樣,又怎麽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這會倒是覺得孫悅白自從和安殊亭交往後就有了破綻,不再那樣高高在上,和那些被男歡女愛迷昏了頭腦的人也沒什麽區別。


    「您就真的那麽相信他,要知道我家老三從昨夜你被帶走後就一直沒有露過麵,他平時看著無法無天,實際上遇事過於謹慎。」安殊明想說安殊亭遇事隻會往後退。


    說到底他這會兒說這些話,還是沒有消化掉之前孫悅白和安殊亭在一起的衝擊,倒不完全是出於嫉妒,隻是心裏實在不明白,這兩個天差地別的人憑什麽在一起。


    若是平時,哪怕是之前,安殊明都不會問出這樣的話,因為恐怕在先生那裏留下一絲不好的印象,此刻卻也不是完全不在意,而是看著先生落入困頓,不自覺的心態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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