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殊亭不再是下意識躲避,眼中笑意越發明顯,他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這人無意識的反應,當真令自己心情愉悅。


    他重新低下頭端詳觀察這安殊亭手裏的花盆,其實紅色布條並不難看,畢竟這個時候能有這樣顏色鮮亮的紅布也是難得,主要還是安殊亭綁的那些個結太惱人雙目。


    「還不是賀知舟那個傢夥不靠譜,我讓他隨意找些用作捆綁的東西,他就給了我這些布條。」安殊亭見他感興趣,就將花盆塞進孫悅白手裏。


    「你與他倒是走的近?是個嬉於玩鬧之人,也怨不得與你趣味相投。」孫悅白接過花盆,轉身輕輕的放在桌案上,指尖勾了一下竹節上綁著的紅色結,從抽屜裏取出一把主綠色的彩繩。


    「你說賀知州嗎?他性格還挺好的,要不怎麽是我在書院交好的第一個朋友。」


    安殊亭跟在孫悅白身後,看他指尖輕巧的打下一個細小的結,每個小結都選在等距離的位置,隱藏在葉下,似乎整個植株都變得挺拔起來。


    孫悅白半低著頭,鬢邊掉下一縷青絲,臉上帶著緩緩地笑意,不同於平日的平和淡漠,此刻的他顯得格外不同,那雙寬和包容的眼睛裏此刻似乎盛滿了微光。


    孫悅白邊整理著曇花的枝葉,略微沉吟,「自然,友人也是人生一種寶貴的財富,這花你該養的再精細些。」孫悅白不排斥安殊亭有自己的朋友,但也不想和他談論關於朋友的話題。


    他自己聽起來倒是交友遍天下,實際上真正的好友其實並沒有,與人過於親近對自己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我這都算是用了九分的心思了,隻是我本來並不精於此道。」安殊亭算是個好動的人,養花養草這樣的細緻耐心活他是真的幹不了。


    「你既然說了別人沒有那好運,這好運來找了,你也要珍惜才是。」孫悅白說道。


    「我知道了。」安殊亭有些錯愕,總覺得先生此刻話中有話,見對方看過來,也隻是笑笑,走到榻邊的桌旁拿出來一疊紙筆。


    他這個時候才發現孫悅白也是一個普通男人,也會為了感情躊躇不前,心思輾轉。


    他沒有說曇花因為轉瞬即落,被人們認為是一種哀傷的花,也沒有說那隻是平安自作主張捎過來的,而是靜靜的在桌上細細描繪起來。


    孫悅白原本正拿了絹帕細細擦拭曇花的葉子,見安殊亭坐在那裏對著自己塗塗畫畫,下意識的側了側身。


    「我前幾日還在思索你也不至於幼稚到學小孩削木頭玩耍,如今看來,竟是為了做筆,倒是稀奇。」孫悅白說道。


    從他的角度已經能看到一個人形的輪廓,安殊亭的筆很快,略尖細的筆尖迅速在紙上落下線條,明暗分明的光影讓整個圖案變得更加立體。


    孫悅白不自覺的停下手裏的動作,注意力落在安殊亭手上。


    「這是一種全新的畫法?果真新奇。」


    「需要我一直保持這個姿態嗎?」孫悅白問道。


    安殊亭聞言愣了一下,看一眼孫悅白,再低頭看著手下的畫,孫悅白方才的姿態神情幾乎印在自己的腦海裏,他搖了搖頭,「沒關係,你怎麽舒服怎麽來。」


    孫悅白便將在安殊亭身邊坐下,他的坐姿永遠都是優雅端方,帶著文人的嚴謹,安殊亭看他明顯對自己手上的畫作更感興趣,便也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這樣的畫他曾經畫過千百副,今日裏竟是格外順手,仿佛靈感迸發。


    「先生從來都是這樣板正謹慎,有時候會不會覺得累?你就沒有隨意懶散的時候嗎?」


    安殊亭頭也不抬的隨口問道,心裏十分好奇,除了生辰宴那日,他從未見孫悅白鬆散的模樣。


    便是這人獨處是也永遠是溫雅嚴謹的模樣。


    孫悅白的桌案很大,但兩個人並排坐著本就挨得近,更遑論他為了能看的清楚,幾乎是湊了過去。


    「君子慎獨。」孫悅白輕笑一聲。


    「我早就習慣了,那就是我最最舒服的狀態,反倒是鬆散對我來說總覺得不自在。」迴憶起自己似乎真的是這樣。


    畢竟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他追求的都是最奢侈的東西,哪裏敢鬆懈,時間久了便習慣了這樣。


    「怪不得先生這般厲害,自律堅守,還有什麽事情做不成呢?」安殊亭挪了挪紙張的方向,感慨的看了孫悅白一眼。


    「要不,你也監督一下我,讓我也變得勤奮一些。」安殊亭看著孫悅白。


    「其實你這樣就很好了?」孫悅白遲疑道,若隻是自己的學生,孫悅白隻有高興的份兒,問題是他不願意安殊亭隻是自己的學生。


    嚴師和愛人到底適不適合作為同一個人,孫悅白的生活經驗告訴自己不可以.


    一旦身份角色確定下來,人與人相處的氛圍也會隨之改變,他不吝於教導幫助安殊亭,但隻以師者的嚴格要求,孫悅白從來沒有想過.


    「先生認為我如今這樣已經足夠好了嗎?」安殊亭聽到這裏,直接放下了自己手裏的筆,側身撐著下巴。


    「你若實在有需求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我向來嚴厲,既然開始了就不能打退堂鼓。」孫悅白見他得意洋洋,便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並不接他的話,抬手將安殊亭已經完成了一半的畫拿過來。


    「那還是算了吧?我就是隨口一說。」安殊亭笑著打了個哈哈,他就是嘴上感慨,作為曾經學業上的佼佼者,安殊亭自認為自己稱得上勤勉,但和孫悅白比起來那還差的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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