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舒亭挽著袖子走出來:「咱們迴吧。」


    孫悅白站直了身體,下意識看向牆角,卻被安舒亭擋住了視線。


    他拉著孫悅白的胳膊就往門口的地方走:「趕緊走,要是被人發現了多不好。」


    孫悅白就這麽被拽著往前走,他不知道男友力這個詞,此刻隻覺得安舒亭的形象格外高大,讓人無比安心。


    安殊亭撒了一通火,才不管身後郭家會不會兵荒馬亂,這會兒心情極好的咬著糖葫蘆:「悅哥,你身手不太行,迴頭我再教你幾招。」


    孫悅白也想到安殊亭剛剛卸任下巴的幹脆利索:「你不問問我為什麽和他起衝突嗎?」


    安殊亭瞬間被他提醒:「所以你們倆是有什麽仇怨?怎麽就到動手的地步。」郭文韜和孫悅白的齟齬應該還沒有發生,他們真正撕破臉是在梨園春賽事以後。


    孫悅白看他一眼,語氣波瀾不驚,心底氣死並沒有他想像的那樣灑脫:「他覺得我勾引了他朋友的哥哥,讓他妻離子散。」


    「竟然還有這樣的深仇大恨,那個狗東西,果然還是打的輕了,他朋友的哥哥是什香餑餑嗎?一個不負責任的死渣男,還挺會推卸責任。」他自己家庭不睦,花心濫情觀孫悅白什麽事。


    安殊亭已經能想到當年的情形,也許還有更髒的揣測,他心頭的火氣又嗖嗖的往出冒。


    孫悅白見他瞬間變成被點燃的炮竹,環住了他的腰:「別氣了,氣性這麽大,不過是流言蜚語,我見的多了,那些髒男人我可看不上,我一直為安安守身如玉。」


    「我……,我在和你說正經的事情。」安殊亭滿腔怒火被那雙隔著衣服作亂的手擾斷。


    孫悅白笑出了聲音:「我說的也是正經事。」


    安殊亭抿唇不想說話,他為這人抱不平,可孫悅白笑的毫無芥蒂,若是往常他肯定會被這樣的插科打諢繞過去。


    可今天隻要想到孫悅白風輕雲淡,堅定強大的內心是在一次次的欺辱不公中磨練出來的,他隻覺得心尖揪疼。


    孫悅白這一生似乎總是烏雲罩頂。


    他就像一顆頑石,灰暗但剛硬,不懼風雨,也不願隨波逐流。


    那些人站在一旁,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評價孫悅白汲汲營營,一場空。


    可孫悅白一輩子活的比很多人都清醒,隻可惜運氣不好,遇到的都不是什麽好人。


    安舒亭不知道怎麽的,腦海裏浮現起一串串名字,蘇梅、郭文韜、李班主……


    他突然很認真的對孫悅白說:「悅哥,你相信嗎?你上輩子是個大善人,傷害你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嗯,我知道。」孫悅白敷衍迴到。


    他並不能感同身受安殊亭對自己的惋惜難過,


    孫悅白的一生截止到今日,要名有名,要錢有錢,如今還有個年輕體壯,哪哪都好的情人,這樣的日子神仙都不換。


    此刻他的腦子裏都是安殊亭勁瘦的窄腰,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那種強勁的力量,也不知道在幹活的時候該有多威風。


    安殊亭正煽情呢,孫悅白的手已經悄沒聲息的鑽進了他的衣服裏,摸上了他的腹肌。


    他的臉一點點僵住,以至於失去了最後一絲表情。


    一把按住孫悅白還想要往上探的手,警告道:「青天白日,還是在路上……」


    第22章 1.22


    孫悅白的手被安舒亭按住,他抬眼看著安舒亭正經嚴肅的麵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身體卻毫不妥協的將安舒亭堵在牆角。


    兩人就這樣藏在滿樹桃花後,靠著牆依偎在一起。


    「我就是難受,想有個家人。」


    「李家班的人都喊我師兄,其實我並沒有師傅,我的本事都是班主教的,但李班主說他隻是不養閑人,也不想收我這個徒弟。」


    「十歲之前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喊我龜兒子,說我是花樓裏的女人和龜奴生的孩子。」孫悅白聲音沉悶。


    安舒亭聽到這些忍不住唿吸都重了幾分,酸澀憤怒的情緒充斥在胸口。顧不得懷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賣慘。


    他抬手輕輕拍著孫悅白的背:「都過去了,以後都是好日子。」


    「我那時候總在想,為什麽隻有我的出身是這樣不堪,哪怕是個孤兒也好,起碼戲班子裏那些無父無母的孩子還能抱團生存,而我永遠隻有自己。」孫悅白似乎陷入了迴憶,此刻臉上的笑也帶上了幾分虛幻。


    看著安舒亭滿眼的疼惜,他雙手勾住安舒亭的脖頸:「可那又怎麽樣呢?這世界上辛苦度日的人多了,我十歲登台,開始為戲班子掙錢的時候,班主雖然還是沒什麽好臉色,但責罵少了,年歲小些的孩子也會為一塊糕餅圍在我身邊,等我掙了更多的錢,那些曾經充滿鄙夷的臉也變的和顏悅色起來。」


    安舒亭心髒似乎被紮了一下,環著孫悅白的雙手越發收緊,企圖這樣就能將自己的力量借給他:「你當然是最厲害的,以前那麽不痛快的日子都過去了,以後肯定是一片坦途。」


    孫悅白嗯了一聲,他的個頭已經算是高的,可放在安舒亭麵前還是低了些。


    這種微微仰頭的姿態讓孫越白找到了一種依賴感,他的語氣似嗔似怨:「你總會說好話,說什麽一片坦途。」


    「我孤床冷枕三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了你,結果你總這樣若即若離,我隻是想有一個家人而已,這樣簡單的願望都難以實現。」家人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多了幾分纏綿悱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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