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瓷:……


    有種想瘋的衝動。


    鄭嬸子先是目瞪口呆,隨後嘎嘎嘎的大笑了起來。


    她一臉揶揄地看著顧瓷:“小瓷啊,你來一遍紅日村,就升了老大的輩份了。”


    顧瓷哭笑不得:“鄭嬸子,你可別取笑我了!”


    這時,一群小蘿卜頭都衝到了顧瓷的麵前。


    這群小蘿卜頭要麽是露著腳趾的舊布鞋,要麽幹脆光著腳丫,黑乎乎的小臉上洋溢著純真。


    看到顧瓷後,一個個都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滿是好奇。


    一個穿著藍色舊褂子,頭發亂蓬蓬的小男孩仰著頭,脆生生地問:“祖奶奶,村長祖祖說你是我們的祖奶奶,可是為什麽別的祖奶奶那麽老,你這麽年輕啊?”


    顧瓷:……


    她能說自己是被成為祖奶奶的麽?


    她一點也不想的。


    她想了想,笑眯眯地迴答:“這個你們得問你們的村長祖祖了。”


    小男孩想了想,用力的點頭:“好,我一會就去問!”


    另一位小姑娘好奇的問:“那祖奶奶,你能告訴我,你是從哪裏來的麽?你長得這麽好看,又穿得這麽好,是不是從城裏來的?”


    “你怎麽會這麽認為呢?”


    顧瓷蹲了下來,跟小姑娘視線齊平。


    小姑娘先是嚇了一跳,退了一步,隨後又露出了笑容。


    這個祖奶奶跟村裏的祖奶奶不一樣,不但好看,而且特別的親切呢。


    “祖奶奶,你離我遠一點,我頭上有虱子,會傳染的。”


    顧瓷心頭不禁一酸,這個小姑娘才五歲大,居然能這麽為別人考慮了。


    她拉住了小姑娘的手,笑道:“我不怕的。我有藥水,一會我幫你們把頭上的虱子都除掉好不好?”


    這時一個六歲的小男孩搶著道:“不要!”


    鄭嬸子不禁好奇了:“你們頭上長虱子為什麽不要除掉呢?”


    小男孩道:“藥水肯定很貴的,我們用不起的。”


    顧瓷連忙道:“不用你們花錢,我免費給你們。”


    “那也不要!”


    小男孩還是搖頭。


    正當顧瓷和鄭嬸子好奇時,之前那個小姑娘解釋道:“村長祖祖說過了,不能拿祖奶奶的東西,不然就揍我們。”


    顧瓷對這些孩子更是憐惜了。


    她眼珠轉了轉,問:“那你們村長祖祖給你們的東西,你們拿不拿?”


    孩子們齊刷刷地點頭:“當然拿的,那是祖祖給的,不拿就是不懂事了。”


    “那我也是祖奶奶,為什麽你們就不拿呢?”


    孩子們麵麵相覷。


    覺得顧瓷說得好有道理。


    小姑娘期期艾艾:“那我們就用祖奶奶的藥水滅虱子吧。”


    “好!”


    孩子們異口同聲,都齊刷刷地看著顧瓷,眼睛一個個都亮晶晶的。


    顧瓷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雖然小姑娘頭上有虱子,但顧瓷也沒嫌棄。


    這時,之前那個小男孩眼珠轉了轉,跟顧瓷討價還價起來。


    “祖奶奶,我叫小海。”


    顧瓷笑道:“小海你好。”


    小海頓時高興了,大人一個個都嫌他煩,還從來沒有大人這麽正式的向他問好呢。


    “祖奶奶,我不用滅虱子,我隻要把頭發直接都剃光了,就行了,那我省下來的錢,是不是能跟你要別的東西呢?”


    顧瓷不禁挑了挑眉。


    這孩子很有經商的天賦啊。


    她存心逗他:“那你想要什麽呢?”


    小海歪著小腦袋想了想,一臉的期待:“聽說城裏有很多商店,有各種各樣的糖果和玩具,我長這麽大還沒吃過糖呢,能不能給我一顆糖呢?”


    話音剛落,所有的孩子都叫了起來。


    “祖奶奶,我也不要滅虱子,我也要把頭發全剃光了。”


    “我也要剃光頭!”


    “我也剃光頭!”


    一個個孩子都焦急地盯著顧瓷,生怕顧瓷不答應。


    顧瓷看著那些女孩子也都想著用剃光頭來換糖,不禁心裏一酸。


    她摸了摸小海的腦袋, 點頭:“當然可以,不過男孩剃光頭可以,女孩子也要剃光頭麽?”


    之前那個小姑娘不在意道:“祖奶奶,我們的頭發經常長虱子,平時都是直接剃光了的,反正很快就會再長出來的。”


    顧瓷道:“我給你們糖,但不用用滅虱子的藥水換。你們想剃光就剃光,不想剃的就用藥水滅虱子,好不好?”


    “好!”


    孩子們用童音齊齊的應了聲。


    顧瓷就拿下了身上的背簍,從裏麵,其實是空間裏拿出一大包的大白兔奶糖。


    “來,大家排好隊,來領糖啦,對了,誰沒來的,去通知一下,好不好?”


    “我去通知!”


    小海舉起了手,拔腿就跑。


    跑了幾步,又不放心的迴來:“祖奶奶,你能先發我一顆糖麽?”


    顧瓷不禁笑了。


    這孩子還挺精明,生怕把他給漏了。


    她拿出一顆大白兔奶糖放在了他的手裏,揉了揉他的腦袋道:“行了,快去吧!”


    “謝謝祖奶奶!”


    小海拿著糖高興的跑了。


    顧瓷就給排著隊的孩子發起了糖,正發著,小海就帶來了一大波的孩子向著她直奔而來。


    “祖奶奶,我把他們都叫來了。幸虧我拿了你給我的糖,不然他們還不信呢!”


    小海對著顧瓷表功。


    顧瓷誇道:“你真是個好孩子,來,再獎勵你一顆糖!”


    “謝謝祖奶奶!”


    小海又拿了一顆大白兔,小臉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後麵的孩子看到後,一個個興奮不已。


    島上的小孩子約摸有五六十個,顧瓷發完後,發現還有一些十來歲的大孩子在一邊看著,一個個目露期待之色。


    小海這時剝開了糖紙,聞了聞。


    “這大白兔奶糖可真香,我拿迴去給我娘吃,我娘剛生了妹妹,正好補補。”


    一個小姑娘抬著腦袋道:“小海哥哥,你有兩顆呢,還能吃一顆的。”


    小海搖頭:“那一顆我給我爺奶吃,他們長這麽大還沒吃過奶糖呢。”


    小姑娘想了想:“那我也不吃了,我也拿迴去給我娘吃!”


    “我也拿迴去給我爹吃!”


    “我給我外婆吃!”


    “我給我爺吃!”


    孩子們七嘴八舌,沒有一個吃糖,都是聞了聞,又把糖紙包迴去了。


    顧瓷看著心酸至極。


    這時,紅日村的村長拄著拐杖匆匆的趕了過來。


    看到顧瓷後,眼睛一亮,對著顧瓷就叫:“妹子,妹子……”


    顧瓷:……


    神他麽妹子!


    鄭嬸子笑得直不起腰來了,偷偷對顧瓷介紹:“紅日村的村長今年八十了,哈哈哈……”


    顧瓷:……


    她咬牙切齒,低低地問:“老人家姓什麽?”


    “姓耿,整個紅日村都姓耿,都是一個族人。”


    顧瓷笑著迎了上去:“耿大哥……呃……”


    她都被氣暈了!


    她明明是想叫耿爺爺的!


    聽到顧瓷這麽稱唿他,耿村長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


    “哈哈哈,妹子,你來村裏怎麽不說一聲?走,家裏去,你嫂子給你做了好吃的。”


    顧瓷:……


    “耿爺爺,剛才是口誤,您別生氣。”


    耿村長臉一板:“叫啥爺爺?我就是你哥!把我叫老了,我可生氣了!”


    顧瓷看著耿村長一臉的皺紋,滿頭的白發,還缺了好幾顆牙,那大哥怎麽也叫不出口。


    “要不還是叫耿村長吧?”


    顧瓷低低的給自己爭取。


    耿村長看著如花似玉的顧瓷,覺得讓人家小姑娘叫自己大哥,確實有點欺負人。


    遂手一揮:“嗐,叫什麽不重要,重要的這就是你的娘家了!走,迴家去吃飯!”


    扭過頭,對著幾個賣海貨的道:“你們把最好的海貨都拿到我家來,一會我給你們結賬。”


    “好勒!”


    村民們樂滋滋地看著。


    顧瓷連忙把手裏剩下的大白兔奶糖給了小海:“小海,這剩下的奶糖,你給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們發,行不行?”


    小海接過了奶糖,一臉的嚴肅:“祖奶奶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顧瓷和鄭嬸子跟著耿村長往家裏去,身後傳來孩子們熱烈的歡唿聲。


    耿村長笑得合不攏嘴,嘴裏卻埋怨:“你說你來就來了, 還帶這麽金貴的糖來幹嘛?


    再好的東西,也經不起這些孩子們造的!”


    話是這麽說,但能看出耿村長心裏是十分的滿意的。


    顧瓷幽幽道:“我這個當祖奶奶的第一次來村裏,帶點糖也是應該的。”


    耿村長無端的心虛了下。


    他這不是想著顧瓷發明的那個免耕播種機幫了他們村裏大忙了,所以有意抬高顧瓷身份的麽。


    隻是他沒想到顧瓷這麽年輕,還是十來歲的黃毛丫頭。


    都怪畫像的人沒把年齡畫出來,他還以為顧瓷有三十多呢。


    “嘿嘿,對了,妹子,你喜歡什麽海貨跟我說,隻要你說得出來,我就幫你弄到!”


    顧瓷也不再跟耿村長客氣,笑道:“我也不知道要什麽,到時看大家有什麽就收什麽,但有一條,該多少錢就多少,否則我以後就不來了!”


    耿村長一窒。


    本來想著,隻要顧瓷要,他就都送了。


    沒想到顧瓷說這話,這讓他怎麽辦?


    “妹子啊,你不知道,你弄的那個播種機,可是救了我們全村人的命了。我們這島上耕地少,能種出來的糧食更是少之又少。


    別人畝產有二百斤,我們隻能一百斤的樣子,所以我們隻能拚命的種地。


    但是這島上的荒地特別的難耕,一家子十口人,沒白天沒黑夜的開荒,一個月也就開出半畝來,還隻能是淺耕,那地硬啊。


    我們是不開荒就得餓死,開荒就得累死!


    你的播種來了後,一天就開出了一百畝,這不是播種機,這是救命機器啊。


    你說我們送點不值錢的海貨給你,你還要給錢,這不是打我們的臉麽?”


    顧瓷笑道:“村長,免耕播種機雖然是我設計出來的,但是那是針對全國人民用的,並不是專門為你們村裏設計的,所以,根本不需要你們感謝我。


    再有,我要是白拿你們的東西,那我可是犯錯誤的。


    你們能把最好的海貨給我,那就是幫我忙了。


    村長不會想讓我犯錯誤吧?”


    耿村長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那行,你要給錢就給錢吧,不過以後你來島上,和我家得跟親戚一樣走!”


    “那是必須的!”


    顧瓷也爽快的答應了。


    今天她看到那些孩子特別的受觸動。


    前世,她也去支教過,不得不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之前她去過一個特別偏僻的山區支教,縣領導帶著她們一幫人去的時候,村民們一個個熱情的不行,等縣領導一走,一個個就變了臉,不但搶她們的東西,禁錮她們的自由,更可惡的是當著她們的麵,就商量著分配她們給村裏哪個男人當媳婦了。


    要不是她那幾個保鏢一直藏在暗處,換著別的人,就真被留下了。


    後來警察把這山區的村民都抓了起來,經過審訊才知道,這山區幾十年前就是土匪窩!


    直到她們支教的前幾年才被發現這裏有村民,以為是純樸的村民,縣裏還經常扶持。


    沒想到差點把支教的老師都害了。


    那次去的時候,她就感覺不好。


    因為她拿了些本子,筆和糖準備給孩子們當禮物的。


    結果她才把東西拿出來,那些孩子就一擁而上把糖給搶了,而筆和本子卻被扔了一地,踩了好幾個腳印。


    而紅日村的孩子們恰恰相反,他們明明沒吃過糖,還非常渴望,但拿到手後,卻沒有一個吃的,都想著給家裏的長輩吃。


    這說明這個村子的風氣十分的好。


    這樣的村子,她是特別願意幫助的。


    她空間裏有的就是物資,她不但要送物資,還要幫著他們脫貧。


    “老太婆,老太婆,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耿村長人還沒到家門口,老遠就叫了起來。


    顧瓷看到前麵一間的茅草屋,茅草屋外圍著一圈的木質籬笆,前麵地上種了不少的蔬菜。


    門裏,走出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老太太眯起了眼,向著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看到耿村長後,連忙走出了幾步。


    “死老頭子,天天咋咋乎乎的,這村裏的人我天天見,有啥稀奇的。”


    老太太走出來後,看到顧瓷和鄭嬸子,先是一愣,隨後喜出望外。


    一個箭步就衝到了顧瓷的麵前,拉著顧瓷的手大叫:“哎呦,妹子啊,你咋來了?你說你來了怎麽不早點通知一聲呢?我好給你準備飯菜啊!”


    扭過頭,對著裏麵就叫:“老大家的,你快去把雞給殺了,老二家的,你把房梁上的臘肉給我全拿下來,老三家的,你去集市裏,把所有稀罕的海貨都弄一些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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