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塵睨了一眼趙青,頓了頓。


    “去鳳凰山。”


    趙青無意識打了一個冷顫,老大的眼神好像要殺人,腦海中快速閃過最近是否做錯了什麽事,說錯了什麽話。


    “是!”


    料理完官驛這邊,一隊錦衣輕騎,塵土揚起如黃沙蔽天,直奔鳳凰山。


    鳳凰山位於上京城西北五十裏,山路崎嶇,天氣悶熱,烈日炙烤得地麵發燙,隊伍行進速度逐漸減慢。


    蕭逸塵騎在馬背上,憂心林婉兮安危,同時也在思忖林婉兮讓他到鳳凰山的目的。


    趙青騎馬跟在蕭逸塵身側,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爺,前麵有家酒肆,讓兄弟們歇歇吧。”


    眼瞅著上山的路就在眼前,蕭逸塵迴頭瞅了一眼,弟兄們神色懨懨,接連奔波了一天,也應該調整一下了。


    “好。”


    說是酒肆,其實隻是建在路邊的茅草屋,外麵搭了一個小棚子,幾張小桌子,幾條長椅子。


    這裏的食客也就是簡單吃點小菜,亦或者是喝完茶水就走。


    蕭逸塵幾人坐下,一下子把酒肆位置占滿了,要了幾碗茶水小菜,老板熱絡地招待他們。


    “各位官爺,慢用!”


    蕭逸塵端起粗瓷大碗,喝了半碗茶水,抬頭瞧見掛在牆邊一不起眼地方有一副畫。


    那畫線條粗狂簡單,甚至可以用粗枝爛葉來形容,但仔細端詳還是能看出來,畫的是一枝梅花。


    蕭逸塵起身摘下畫,問酒肆老板。


    “掌櫃的,這是何人,何時留下的畫作?”


    酒肆老板瞥了一眼蕭逸塵手中的話,麵色一言難盡,長長歎口氣。


    “別提了,也就一個時辰前吧,一個模樣俊俏小娘子畫的,畫得醜不拉幾的,非管我要二兩銀子買她的畫。”


    “說掛在這,今天會有人高價買走,我說我不要,就拽我胳膊,非就說我輕薄非禮她,你看看都抓紅了。”


    “正好幾位官爺給評評理,哪有強買強賣的,我做這點小本生意不容易,還碰見這麽個母夜叉……”


    酒肆老板似是有一肚子委屈,開個話頭,便說個沒完。


    聽掌櫃的描述作畫之人相貌,以及不羈的行事作風。


    蕭逸塵幾乎可以確定這幅畫就是林婉兮留下的。


    “當!”一聲,一錠銀子放到桌子上。


    蕭逸塵看向酒肆老板,“這分明是名家大作,這幅畫,我要了。”


    “真、真的?”


    酒肆老板終於肯終止喋喋不休的抱怨,壓根就沒想到如此上不得台麵的畫還能賣掉。


    這位官爺怕是眼神不好吧,這畫都不如三歲稚子畫的,還稱什麽名家畫作。


    甭管怎樣,這幅畫好歹賣出去了,沒砸手裏,還賺了不少。


    酒肆老板瞧見桌子上的銀錠子,眼睛直放光。


    “那、那小的可就不客氣了。”伸手就要去拿銀錠子。


    蕭逸塵抬手一擋,撩起眼皮,審視的目光盯著酒肆老板,眸中冷意乍現。


    “你輕薄她了?”


    酒肆老板都快嚇哭了,大唿,“冤枉,小的可沒那個膽子!”


    蕭逸塵把銀子給了酒肆老板,順著酒肆老板指的方向,林婉兮就是從這條路上的山。


    蕭逸塵吩咐趙青,“讓兄弟們小心些,一枝梅在山上。”


    一枝梅是掛號在青鸞衛,數十年的甲級重犯,是代國餘孽的一個小頭目


    此人殺人放火,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行蹤詭秘不定。


    逍遙法外十幾年,愣是沒抓住,朝廷曾重金懸賞都沒能尋得一枝梅蹤跡。


    前些日子,齊州密報有一枝梅出沒跡象,蕭逸塵為了去齊州抓一枝梅,還爽了林婉兮的約。


    當真可惡!


    蕭逸塵話音落地,趙青瞳孔驟縮,眼底放著警惕光芒,四下掃看。


    “一枝梅居然也在山上?少夫人會不會有危險?”


    蕭逸塵看了看前方崎嶇山路,一枝梅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他不知道林婉兮是如何得知一枝梅行蹤。


    但看她能有閑心在酒肆作畫,應當是短時間可以自保。


    可以自保不代表沒危險。


    蕭逸塵抿了抿唇,“讓兄弟們換上便服,下馬分散上山,切不可輕舉妄動。”


    *


    鳳凰山上鳳凰閣。


    宛轉悠揚的琴音時徐時急,時而嘈雜如狂風驟雨,時而低聲如竊竊私語。


    琴師端坐撫琴,身段婀娜的大俞第一舞姬,隨琴音翩翩起舞。


    李翠微不愧是第一舞姬,瞧不出具體年紀的傾國相貌,是無數世家公子追捧的對象。


    美女的確是美女,隻可惜琴師長了一臉麻子,頭發也是邋裏邋遢,身型雖然筆挺,整體看過去卻有些差強人意。


    林婉兮所在位置,位於鳳凰山山頂的一處閣樓,閣樓依山懸空建造,腳下便是萬頃懸崖。


    她來鳳凰山找李翠微,湊巧半路上遇到來看望李翠微的錦娘。


    錦娘說李翠微並沒有什麽紅顏知己,隻是每逢月半會有一位名叫淩辛的琴師過來,每次住上三五日。


    李翠微既然是隱居,平常鮮少見客。


    林婉兮猜測,那位叫淩辛琴師八成就是一枝梅。


    而今天正好是月半,故而在山腳下留下暗號,還故意和酒肆老板起了衝突,但願蕭逸塵能經過那家酒肆。


    林婉兮和錦娘說那琴師可能是在逃多年的甲級嫌犯,錦娘也同意配合她。


    隻是時間太過緊急,沒有時間征求李翠微的同意,有點對不住李翠微。


    那琴師若真是殺人如麻的一枝梅,也沒什麽對得住誰,對不住誰的,李翠微知道他是一枝梅,尚存包庇窩藏之嫌。


    一舞罷,琴音止。


    林婉兮和錦娘拍了拍手掌。


    “舞姿翩躚若天上仙娥,琴音似天籟。”


    李翠微坐了過來,“很久沒這麽熱鬧過了,你們二人有身孕,就以茶代酒喝一杯吧。”


    林婉兮和李翠微錦娘淩辛碰了一杯茶。


    林婉兮放下茶盞,看著坐在對麵的李翠微。


    “上次聖上壽宴,還要多謝李小姐肯賞臉幫忙獻舞。”


    李翠微笑了笑,“我一直都把錦娘看做我妹妹,你給了錦娘一個安身立命之所,也算是了卻我的一樁心事。”


    林婉兮發現這個叫淩辛的麻子臉琴師似乎不大愛說話,說了一會話,不著痕跡把話題引到淩辛身上。


    “淩先生琴技了得,不知是哪裏人?又是師從何人?有如此技藝,為何不去上京謀求機遇。”


    淩辛抬頭瞅了林婉兮一眼。


    “祖籍江都,早些年家裏遭了難,這些人走南闖北做點販貨營生。”


    “至於這琴技,不過是偶然得一琴譜,隨意彈奏幾曲罷了,登不了大雅之堂。”


    林婉兮點點頭,“看來先生是性情隨性之人,倒是奴家冒昧了。”


    “無妨。”


    林婉兮起身望了望遠處風景,樹木繁茂,偶有飛鳥忽閃著翅膀驚起,迴頭遞給錦娘一個眼神。


    錦娘會意,一把摟住李翠微的胳膊。


    “師傅,這小乳餅太好吃了,怎麽做的?你教教我唄。”


    “費時費力的。”李翠微無奈地瞅了一眼錦娘,“還有客人在呢,等下次再教你。”


    “淩先生和世子夫人都是朋友,有什麽可見外的。”


    錦娘一再勸說,到底是把錦娘支開了。


    閣樓裏剩下林婉兮和淩辛二人,林婉兮扶了扶琴弦。


    “方才那曲《廣陵散》如夜鶯啼哭,如泣如訴,蕩氣迴腸,淩先生可否再彈奏一曲歡快些的?”


    “《廣陵散》的確是悲婉了一些,”淩辛坐到琴凳上,修長手指搭在琴弦上。


    沉默半晌,“那就來個《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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