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就這麽憋屈的死了吧?


    電光火石的剎那,張勇在腦海裏打了個遺書的草稿,但是第一個跳進腦海裏的人居然是伊莎。


    在死亡麵前,張勇其實並不膽怯,他跟龍梟出生入死太多次,腦袋隨時做好了搬家的準備,可是今天不同,他忽然捨不得死。


    周展單手去摸槍,剛做好了動作還沒拔槍,紅色的聚焦點聚集到了他的腦門上,未完成的動作僵硬。


    鄭秀雅餘光瞥周展,接著看向遠處,狙擊手的位置易守難攻,占據了絕對優勢,以他們的處境,基本上要全軍覆沒了。


    「老大,咱們有後援嗎?」周展吞吞口水,腦門一道青筋很搶眼。


    鄭秀雅沉下臉,「沒有。」


    兩人的眼睛同時盯著張勇,後者的臉色也已經鐵青,「我也沒有,你們什麽時候被盯上的?」


    「也可能他們盯上的人是你,克雷斯的人是你抓的。」


    鄭秀雅腦袋飛速運轉,可是不管哪一種可能,他們今天都可能要交代在這裏了,義大利沒有他們的隊友。


    隻是,她遺憾自己的人生還沒圓滿。


    「張勇,那個人死了。」


    「死了?」


    從他嘴巴裏套出那麽多猛料,把人給殺了?這個女人比他還很。


    鄭秀雅笑笑,「不用這麽看著我,人不是我殺的,他自殺了。」


    張勇:「……」


    此時的他腦神經太緊張,已經理不清其中的邏輯關係,他分明被綁在椅子上,四肢受到鉗製,怎麽會自殺?


    「砰!」


    一枚子彈突然射穿了餐廳的一個花瓶,瓷質花瓶瞬間粉碎,無數的殘片飛了滿地。


    「啊!!」


    「嘩啦!!」


    「啪嗒!」


    一枚子彈之後,餐廳突然一片混亂,就餐的賓客瘋狂的往外湧,杯子盤子桌子被人擠的劃拉作響。


    「趴下!」


    觸電的瞬間,鄭秀雅突然喊了一嗓子,張勇和周展火速趴下,一枚子彈恰好從周展剛才的位置飛進來,鑽入了牆壁,牆上的相框嘩啦啦碎了一地!


    狙擊手遇到了對手?


    有人在救他們?!


    鄭秀雅匍匐爬到牆邊,完美避開狙擊手的視野,「那邊是什麽人?」


    「我不知道啊!」張勇挨著鄭秀雅蹲在牆角,身上被濺了紅酒,模樣很狼狽。


    周展一個縱身跳躍跳到牆角,「老大,外麵有人在幫咱們,狙擊手被幹掉了。」


    果然,槍聲在短短一分鍾內戛然而止,剛才的混亂和驚慌好像上輩子的事兒。


    槍聲來的太快,消失的也太快,三個人大眼瞪小眼,都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須臾功夫,兩道黑色的身影走進了淩亂不堪的餐廳,兩人皆是黑色的長款風衣,帶著黑色的寬邊墨鏡,衣服、頭髮紋絲不亂,高大的歐美體格立在眼前,擋住了大片光線。


    鄭秀雅率先站起來,目光審視兩人,「你們是?」


    張勇也愣了愣神,臥槽,誰啊?他不認識。


    餐廳的老闆和店員的剛經歷了一場浩劫,這會兒已經草木皆兵,看到兩個黑衣人進門,抓起電話就要報警。


    但號碼還沒撥出,一把手槍已經精準的抵住了店員的腦門,後者驚愕的瞪圓眼睛,慢慢的放下電話,舉起雙手。


    周展一條手臂伸到鄭秀雅前麵,準備保護她,但幾秒鍾後他就發現自己的舉動很多餘。


    「有人要見你們。」


    黑衣人說的中文,但發音有很明顯的英倫口音,是個不折不扣的英國人。


    三個人同時在心裏立起了戒備,見他們?什麽人?


    十分鍾後……


    義大利高檔中餐廳,清一色的中國風布局,大門外懸掛兩個通紅的中國結,紅色為主的家具,雕花的門和屏風,熟悉的糖醋排骨和紅燒肉的味道,從異域風情的街道進了門,好像跨越了時間空間,到了中國的街頭。


    這裏居然是容顏飯莊在義大利的旗艦店。


    張勇發現容顏二字的時候,差點噴血,他在羅馬摸打滾爬小一個月,居然沒發現這麽個好地方。


    這些不是重點。


    天字一號包廂的門被黑衣人推開,三個人同時看到了坐在八仙桌後麵的男人。


    max戴著一頂圓邊禮帽,單手拄著手杖,臉上一副大的誇張的墨鏡,隻露出了下巴。


    他在笑,露出整齊鋥亮的牙齒。


    鄭秀雅蹙蹙眉,「你是?」


    max嗬嗬笑了兩聲,笑聲很輕蔑,天生的優越感讓他看起來比真實身高要高得多,「我是你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可為何看著更像危險分子?


    「你?」張勇很確定他不認識這個男人。


    又覺得哪裏很熟悉,這個人……好像從哪裏聽說過,或者看到過。


    等等,他的臉……


    一張照片突然闖入他的腦海,張勇脫口而出,「你是max?」


    聞聲,max得意的挑高嘴唇,「總算遇到個有腦子的,我就是max,你們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麽剛好在這裏?為什麽剛好知道你們被克雷斯盯上了。」


    其實隻要知道他是max,後麵的基本上張勇都能搞明白。


    可是鄭秀雅並不知情,「max先生,請說。」


    max擺擺手,讓他們坐下,「剛才的飯,你們還沒吃飽吧,坐下,繼續吃,中國菜,你們都喜歡。」


    吃飯?


    這會兒他們才注意到桌子上整齊的擺放著十道菜,都是地道的中國傳統美食,冒著熱氣和香味,色香味俱全。


    心跳還沒恢復,吃毛線的飯!


    三個人落座,max捏起筷子,「龍梟果然聰明,居然算到你們在義大利會遭遇不測,如果我再晚來一分鍾,你們三個都得死。」


    鄭秀雅的筷子還沒夾到菜,「龍梟?」


    max品嚐美食,淡然的笑笑,「過程你們沒必要知道,結果就是,我救了你們,你們三個,從今天開始,要配合我。」


    鄭秀雅心道我特麽是警察,配合你一個黑道的人?


    張勇完全沒有吃飯的欲望,他迅速分析了局勢,max救人,一定是跟老闆達成了共識,那麽意味著——老闆要跟max聯合作戰,共同對付克雷斯!


    太好了!


    「沒問題!我會配合你,需要我做什麽你直接說。」


    忽略了鄭秀雅和張勇鄙視懷疑的目光,張勇義正言辭的表明立場。


    「哈哈,很好,看來,龍梟的兄弟可得住。」max點點下巴,黑衣人端起桌邊的五糧液,給他斟酒。


    鄭秀雅盯著五糧液,嘴巴抽了抽。


    「鄭小姐,你這次來義大利,最終的目的是不是接近克雷斯?」max洞悉一切的眼神,掃描一遍鄭秀雅,似乎把她的五髒六腑看了個精光。


    鄭秀雅看這個情景,似乎藏著掖著已經不奏效,「沒錯,我來查他,當然,我是為了找龍梟走私的證據。」


    max憋了憋即將脫口的冷笑,「祝你好運。」


    ……


    中國,京都。


    晚上的怡景別苑安靜的亮著一盞燈,龍梟的書房虛掩房門,穿著睡袍的龍梟獨自坐在電腦前。


    「老闆,你猜的沒錯,克雷斯果然早就盯上了他們,還好max出現的及時,不然阿勇他們都會死。」


    季東明接到消息之後,爬起來給龍梟打了個電話。


    「嗯,克雷斯已經等不及了。」


    電腦右下角,圖標閃了閃,龍梟點開,是張勇發來的消息。


    「老闆,今天真是太刺激了!狙擊手瞄準我們的腦門了臥槽!老闆,你又救了我們一命。」


    張勇心有餘悸的擦擦汗,即便迴到酒店,洗了澡,他還沉浸在子彈穿堂而過的餘悸之中。


    「沒事就好,以後還會有棘手的情況,做好準備。」


    張勇已經有心理準備了,「老闆放心,今天是太突然,下次我不會再被動挨打。」


    季東明電話裏道,「老闆,杜淩軒讓鄭秀雅去義大利找證據,您這邊……」


    「已經做好了準備。」


    掛掉電話,張勇的消息又來了,「老闆,劊子手死了……自殺,我不知道他怎麽死的,鄭秀雅審了一趟,把人給弄死了,我問她,她不肯說。」


    龍梟手指點點桌角,死了?


    唐靳言要保的人,被他女人弄死了?


    那麽,也就怪不得別人。


    「知道了。」


    「還有,克雷斯想殺害您和老闆娘,老闆請務必保護好她。」張勇把原話跟龍梟陳述了一遍。


    龍梟盯著屏幕上的文字,幽深冷靜的目光轉向門外。


    克雷斯的命,不能再留下!


    夜深人靜時分,龍梟關上電腦,輕輕走迴臥室,潔白的月光下,席夢思上躺著洛寒。


    龍梟拉開一角被子,滑入被窩。


    以為洛寒已經入眠,他才將身子靠近洛寒,懷中的人便張開了眼睛。


    「出什麽事了?」


    龍梟將手臂伸到她脖子下麵,攏近她的頭靠近自己,「義大利那邊有點狀況,處理好了。」


    他側過身,另一隻手滑入被窩,覆上她的小腹,溫熱的掌心隔著她的綿軟睡衣,感知裏麵的小生命。


    洛寒嗅著他的氣息,闔上眼眸,「你是不是也要去?」


    龍梟深深吸一口氣,鼻子裏都是她髮絲的香味,「不去,我留下來陪你,那邊有max和阿勇就夠了。」


    洛寒打了個慵懶的哈欠,「我會格外謹慎,你別擔心我,我和寶寶都沒事。」


    嗡嗡嗡。


    龍梟的手機在床頭櫃子上震動幾聲,亮起來的屏幕在房間裏很突兀。


    龍梟雙手還在洛寒身上,沒有動。


    「不看看嗎?」


    「明天再看,先睡覺。」


    手機屏幕暗下去,蓋住了上麵的一行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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