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更想不通的是,老闆居然很享受的在吃!


    god!


    去機場的路上,季東明已經被自家老闆刷新了三觀,以前樹立的老闆固有形象要重新定義了!


    老闆在車上吃東西,老闆在出甜品!


    老天!


    龍梟手指捏著一個深綠色的甜品,裏麵是濃鬱的抹茶夾心。


    季東明動後視鏡看他,實在忍不住了八卦道,「老闆,這個是……」


    「洛洛準備的。」


    季東明瞬間全懂了,好吧好吧,老闆以前的習慣、作風,隻要遇到老闆娘都可以變道行駛。


    龍梟看著手裏的小東西,凝神。


    二十個,她要離開二十天?


    ——


    洛寒乘坐的車子在夜色中快速行駛,兩旁的風景一路倒退,把繁華的都市拋到了身後,眼前的建築物越來越少,煙火氣越來越稀薄,又開了十幾分鍾,已經完全看不到人煙了。


    洛寒狐疑的隔著車窗看外麵的路燈,「where are we going?」(我們去哪兒?)


    司機和坐在副駕駛的黑色製服男子同時道,「見議員。」


    洛寒心裏吐槽,我特麽當然知道見議員!


    「where?tell me now。」(告訴我,在哪兒?)


    洛寒語氣強勢的追問。


    她原以為要去宮殿,沒想到她想錯了,居然到了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到了。」


    果不其然,洛寒剛問完,前麵就看到了一棟獨立在荒郊野外的大別墅,三層高的白色建築,典型的哥德式建築,外麵是一圈復古的華美路燈,別墅院子裏燈火通明,整個院子占地麵積至少一千平米。


    議員麽?


    議員住的地方未免太奢華了些!


    藍色製服的中年男子優雅的打開後麵的車門,附身道,「安娜醫生,請進。」


    安娜留意觀察周圍的建築,這裏的地形很特殊,背靠山,前麵是一條小河,背山麵水,很講究風水八卦。


    裏麵的傭人規格很高,男人統一穿著藍色的製服,胸口的掛著徽章,女人則穿著統一的黑色套裙,也掛著徽章,整棟別墅都給人壓抑、沉悶、嚴肅、古板的感覺。


    每個人都一絲不苟的做事,但每個人都沒有表情。


    就像機器人。


    「安娜醫生,請這邊走。」


    挽著高高髮髻的中年女人接替了男人引領安娜往裏麵走。


    穿越了一個遠拱門,是一個很大的廳堂,穹頂掛著伊莉莎白復古水晶吊燈,潔白的牆體邊緣鑲嵌金色波浪花邊,細節足見工藝之精湛。


    中年女人雙手疊在身前,頷首道,「安娜醫生,請稍等。」


    「好。」


    女人推開雙開的紅木雕花門,從縫隙裏可以看到裏麵是一間很大的臥室,連著一個獨立的花園式陽台,空間比中國的三居室還要大。


    「安娜醫生,你可以進去了,麥瑞克先生剛剛止疼,現在他不太舒服,請盡量減少對話。」


    「謝謝。」


    給他們看病,規矩就是多。


    洛寒點頭謝她幫自己開門,清瘦的身影剛進去,厚重的大門在身後關閉了。


    洛寒慣性的迴頭看一眼門。


    「你來了。」


    床上虛弱的聲音在跟她說話,很輕,很小,但純正的倫敦英文又顯得分外好聽。


    他的發音特意訓練過,醇熟、有力、溫潤。


    應該是經常發表演講的人。


    洛寒放輕腳步走到床前,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


    他實際年齡是五十五歲,但保養得當,並不顯老,隻是疾病讓他有些憔悴。


    憔悴,卻不狼狽。


    他的臉甚至可以稱得上俊美。


    雕刻一樣的五官,深邃無底的深藍色眼睛,高挺的鷹鉤鼻,還有一張發白的薄唇,如果他能站起來,必然風度翩翩。


    「你好,麥瑞克先生,你感覺怎麽樣?」


    麥瑞克吃力的笑了笑,「我感覺不怎麽樣,安娜醫生,我剛剛經歷了一場刺痛。」


    他笑的時候眼角有皺紋,可見他平時是個愛笑的人。


    快樂?


    亦或是交際中必須的禮貌?


    「疼痛是正常現象,感覺不到疼痛反而糟糕了。不是嗎?」洛寒盈盈一笑。


    醫患關係輕鬆了不少。


    「是……感覺不到疼痛,就死了。」


    安娜拿起來楠木小桌子上的病歷夾,好看的手寫英文記錄了他的病情,每一次的病發表現,發病的間隔時間。


    「我需要幫你做一個檢查。」安娜放下病例,拿起旁邊的聽診器。


    「嗯。」


    ——


    「阿芬,你這麽早就起來了?」


    隨著清晨的太陽飄出雲層,宋青玄踏著晨曦來到了袁淑芬住的房間門口,意外的發現她已經起來了,並且換好了衣服。


    袁淑芬摘下假髮,裏麵是長出了到了耳邊的短髮,新生的頭髮被她搭理的一絲不苟,略施粉黛的臉上瞧不出明顯的病態。


    迎著窗外的橘紅色晨光,如給她鍍上了天然的胭脂。


    「梟兒今天迴來。」


    袁淑芬放下梳子,對著鏡子用手攏了攏發尾。


    鏡子裏的自己,老了很多。


    再也不是紹恩麵前那個妙齡女郎了。


    她老了,他卻永遠那麽年輕。


    「梟梟來杭州啊?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宋青玄掩藏住眸底的欣賞,笑笑。


    「嗯,是……梟兒一向很孝順。」


    袁淑芬收拾好頭髮,順順衣服,確定一切都完美了。


    宋青玄看的有些不解,「你去哪兒?」


    「拿畫。」


    她要給兒子看的畫,得提前拿出來。


    宋青玄不明就裏,「我陪你去。」


    詹姆斯盯著亂糟糟的頭髮從臥房出來,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宋伯伯,袁阿姨,早上好!哇……袁阿姨今天好漂亮啊!」


    袁淑芬哄孩子似的揉揉他的頭髮,「還沒睡醒吧?迴去繼續睡吧,對了,老宋,你今天陪詹姆斯禦街轉轉吧,帶他嚐一下特色小吃,不然他來一次杭州多可惜。」


    詹姆斯一聽特色小吃就來勁了,「好啊!宋伯伯我們一會兒就去!到那邊吃早飯吧!facebook有人推薦好多好吃的,貓耳朵!油冬兒!西湖藕粉!我還要吃定勝糕!」


    宋青玄推推雙手交錯塞進袖筒,「就知道吃,再吃下去就吃成包子了。」


    詹姆斯孩子氣的抱著袁淑芬的手臂搖擺,「袁阿姨,宋伯伯不願意帶我去。」


    袁淑芬拍拍他的手背,「他去,我讓他陪你,好好去玩一天。」


    「好好好!謝謝阿姨!」


    支開了宋青玄和詹姆斯,袁淑芬一個人坐在空寂幽靜的別墅客廳,涼風在窗外吹打竹林,細碎的聲音隔著窗戶也能聽到。


    三幅畫一字排開,她用手一一劃過。


    該來的,躲不掉。


    該說的,藏不住。


    她認了。


    當年是她糊塗,是她犯的錯,她應該站出來承認。


    隻是,如果梟兒知道了真相,能不能接受?會不會原諒她?


    袁淑芬悲傷的壓著雙眼低頭沉默,如果時間倒流,如果一切重來,她一定不會這麽選擇。


    龍梟從蕭山機場一路飛車直奔別墅,一分鍾都沒耽誤。


    車輪碾壓落葉,捲起了一路的塵沙。


    停下車子,龍梟大手推開車門,身影高高的立在庭院裏。


    突然地,他腳步沉重如注鉛,剛才的心急火燎健步如飛,這會兒竟然沉重若玄鐵。


    「梟兒,你進來吧。」


    袁淑芬從裏麵抬起頭,隔著紅木玻璃半鏤空的門看著兒子。


    龍梟喉嚨生生咽下涼氣,雙手推開門,一陣涼風灌入大廳,吹動了袁淑芬的頭髮。


    「坐吧。」


    她親手倒了一杯茶,香醇的茶香縈繞開,杯盞裏麵的上好紅茶打著漩渦。


    龍梟在她對麵坐下,雙手捧住茶杯,鋪陳了細碎紅血絲的眼睛略顯疲憊。


    他沉默著看桌子上的三幅畫,再次看到它們,和當初第一次純粹站在藝術角度上的欣賞眼光完全不同了。


    再也無法心如止水。


    袁淑芬抿一口紅茶,垂下眼瞼,「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聽完之後,你想怎麽樣我都不會攔著你,也不勸你,但是有一件事你要答應我。」


    「媽請說,能答應的,我一定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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