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醫院。


    鄭秀雅端了一杯熱牛奶給唐靳言,挨著他坐下,「伯母已經醒了,護士在照顧她,你別擔心。」


    唐靳言接過來捧在手裏,沒有喝,「對不起,秀雅,沒想到第一次讓你見到我父母會是這個情景。」


    鄭秀雅大大咧咧的給他捏肩捶背一條龍服務,「這有什麽好對不起的!俗話說患難見真情,你看,現在我的真情你見到了吧?所以,我是不是一個值得你娶迴家的老婆啊?」


    唐靳言眼鏡片後麵的眸子心疼的垂了垂,鄭秀雅的熱情和溫暖,就算遇到個鐵石心腸也融化了,何況是他?


    「是,值得,很值得。」


    鄭秀雅將臉探到他眼睛下麵,勾勾脖子往上看,「唐大叔,你這兩天滄桑了很多,雖然呢我很喜歡滄桑美,可是太滄桑就不行了哦,所以呢,你要趕緊調整好狀態!變迴魅力無窮的唐大叔!」


    唐靳言很配合的喝了一大口牛奶,「這樣?」


    鄭秀雅撘眼看,牛奶杯還有很多呢,「喝完!」


    唐靳言笑笑,「這杯牛奶有將近三百毫升了,喝完之後還有肚子吃飯嗎?」


    啊?哈?


    「你要吃飯?好!好的!那就不喝了!咱們去吃飯!去吃飯!」


    鄭秀雅奪過去他的杯子,在放下的時候就著他剛才喝的位置,美美的抿一口,正好用自己的唇印蓋住了他的。


    唐靳言拿起她的厚外套,又拿了自己的,「你想吃什麽?」


    鄭秀雅哪裏是想吃飯,她是怕唐靳言一直不吃不喝會垮掉,所以他隻要願意吃,吃什麽都行!


    「我想吃炸雞、沙拉、牛排、蛋炒飯、魚香肉絲、美式熏魚、義大利麵……」她說了一大通,古今中外全在其中,總有一款是唐靳言恰好也想吃的吧?


    「那就去意式餐廳吧,吃意麵。」唐靳言把她的大衣給她搭在肩膀上,鄭秀雅手探入袖子,抖了抖肩膀穿上。


    「嗯!你說的就是我最最想吃的!唐大叔你怎麽那麽厲害,一猜就中!」鄭秀雅笑的如一團火,把外麵的冬季都笑暖了。


    唐靳言心神一動,這兩天他一直沉湎在悲傷中,壓根沒顧上照顧她,更別說照顧她的情緒了,可是她什麽都沒說話,一直陪在他身邊,當他的小太陽。


    唐靳言後知後覺的想到,鄭秀雅晚上和他一樣,一夜沒合眼,心痛上湧,讓他情不自禁的自責懊悔,「我開車,你在路上睡會兒。」


    鄭秀雅看他的樣子,噗嗤笑,「行了吧唐大叔,疲勞駕駛容易容易出事,我開車,你坐著睡會兒。」


    「不行,你也一夜沒睡。」


    鄭秀雅搶走車鑰匙,「誰說的?我睡了,人民警察有本事站立睡覺你知道嗎?警校學來的絕技!」


    唐靳言:「……」


    竟然無從分辨她說的是真是假。


    鄭秀雅開車,唐靳言坐副駕駛,他的確是累壞了,著椅子就睡了過去。


    看著身邊熟睡的男人,鄭秀雅慢慢的開車,中間經過了幾家義大利餐廳她都直接過去了,怕車子停了他會醒,就一直放慢速度繞城市走。


    繞了一個小時,唐靳言醒了。


    「還沒到餐廳?」


    鄭秀雅一臉傻氣的笑,「我是個路癡,沒找到,不過我想大概快了。」唐靳言沒說話,片刻後笑了。


    人民警察應該很少有路癡的吧?何況她在美國讀的警校,對美國的熟悉程度不亞於京都。


    車子到達餐廳,點了餐,等待的時候鄭秀雅去了衛生間。


    給手機開機,嘩啦啦跳出來一大堆未接電話和簡訊,微信更是炸天了。


    「尼瑪……」


    周展的消息最多,「老大,你什麽情況?為什麽聯繫不到你?」


    「老大,販毒的案子告破了,隊長和緝毒大隊準備給你頒個特別貢獻獎,你什麽時候迴來?」


    鄭秀雅靠著門,戳眉心,繼續聽。


    「你在查買兇殺人案子是吧?話說你看到新聞了嗎?咱們的國民男神在女兒的滿月酒上公開亮出了身份!梟爺的親生父親是慕紹恩!」


    什麽?


    鄭秀雅聽到這裏終於有了反應,不再聽微信,而是撥通了周展的電話。


    周展正準備出警,看到是鄭秀雅的電話,一個趔趄激動的要飛,「老大!你哪兒去了!!」


    「先別問我,我問你,龍梟除了證明自己的親生父親是慕紹恩之外,還說了什麽?」


    周展一步踏上警車,啪嗒關門,警員開車,警車嗚嗚嗚唿嘯而去,「慕家三十年前被滿門屠殺,梟爺表示不會姑息,一定查出兇手,他的潛台詞就是這樣的。」


    鄭秀雅握了一把拳頭,「好!既然他表示要查,咱們就可以找他了解情況,然後介入調查。」


    周展將手機換到左手,「我說老大,你做夢呢?當年的案子發生在美國,屬於美國警方的調查範圍,咱們的祖國母親目前為止對紐約可沒有引渡條約,跨過查案難度賊大!」


    「你特麽廢話!我當然知道,還用你教我?!我想想辦法,跟美國的警校校友通通氣,三十年前的案子有貓膩,必須查!」


    周展攤手表示你開心就好,「對了,我看新聞上說唐靳言的父親出事了?」


    提到唐靳言,周展心裏就長了一根倒刺。


    「嗯,肇事者伏法了。」


    「可是怎麽覺得不對勁兒?你沒上網吧?他的學生似乎有爭議。」


    「嗯?我看看。」


    掛了電話,鄭秀雅扒拉出新聞,果然,評論各執一詞,不過並沒有炒起來,目測有人在往下壓。


    唐靳言也開了機,不出所料,他的手機也炸了。


    先迴了洛寒的短息,「他還在昏迷,暫時沒有誘發腦梗死……沒有病灶側霍納綜合徵。」


    洛寒的簡訊很快迴來了,「mri結果呢?」


    唐靳言剛迴了一個字,鄭秀雅出來了。


    「好餓啊!菜來了嗎?」


    「已經上來了,過來吃吧。」


    唐靳言迴完了簡訊,放下手機和她一起吃飯。


    「吃完飯你跟我迴一趟家。」


    需要拿一些換洗的衣服,還有父母的日常用品。


    鄭秀雅曖昧的眨巴眨巴眼睛,「唐大叔,你這是在邀約嗎?」


    唐靳言叉麵的動作有點僵。


    鄭秀雅跐溜吸了一根意麵,「我當你在邀約嘍!同意赴約!」


    京都,華夏醫院。


    「暫時沒有腦梗死,萬幸。」洛寒如釋重負的對宋青玄苦笑。


    「好端端的突然就這樣了,真是可惜。」


    「希望能搶救過來。」


    「最頂級的專家都被梟梟請過去了,剩下的也得看他自己的生存意誌。」


    洛寒想問宋青玄知不知道唐宗瑞的底細,可話到嘴邊說不出來。


    「我半個小時後有個治療方案的討論會,不打擾你了。」


    沒在宋青玄這裏逗留,說完就走了。


    宋青玄捏一支煙走到樓梯口,席地而坐點燃。


    猶豫一下,宋青玄摸出手機,白煙瀰漫了屏幕,模糊了他的視野,他用力吸了一口煙,撥通了一個號碼。


    ……


    唐靳言帶鄭秀雅迴家,家裏其實一個人都沒有,但鄭秀雅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這裏是她未來的婆婆家啊,天哪!好不真實,好震撼好驚訝!


    唐靳言從鞋櫃裏拿了嶄新的拖鞋給她,「是我的拖鞋,新的沒穿過,不過有點大。」


    鄭秀雅的三十六碼的腳穿進去果然很大,他的鞋跟個大船似的,不過,因為是他的鞋,她穿的很開心。


    「這個房子裝修風格很特別啊,有書香世家的氣質!我喜歡!」


    可不是書香世家麽,客廳一麵牆都是書櫃,上麵一排一排碼放的都是書,沿著樓梯扶手往上,也有很多書。


    除了書,家裏還有修剪的很好的蘭花,小竹子。


    淩雲勁竹真君子,空穀幽蘭絕美人。


    唐靳言的父母大概就是這樣的人吧!


    鄭秀雅在心裏給未來的爸媽打了個極高的分數。


    唐靳言找了一套新的浴巾,「喜歡就好,以後家裏也可以按照這個風格裝修。」


    他指的是他們以後的婚房。


    鄭秀雅開心的抱著浴巾原地跳,「真的真的?我們會結婚的對不對?」


    唐靳言拍拍她的頭,「先去洗澡吧,至於換洗的衣服,你穿我媽的行嗎?應該有新的沒穿過的。」


    「穿!穿婆婆的衣服什麽的最有愛了!」


    唐靳言:「……」


    鄭秀雅對他沒有原則和標準的崇拜,很讓唐靳言哭笑不得。


    鄭秀雅去浴室洗澡,唐靳言則拿了幾件衣服疊好。


    此時,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


    唐靳言拿起電話,「hello?」


    想著大概是父親美國的朋友,唐靳言說的是英文。


    宋青玄一支煙捏在手裏,閉上眼睛,「是我。」


    唐靳言聽到是中文,看看電話的顯示屏,一組陌生的中國號碼,「請問你是哪位?」


    宋青玄聽到唐靳言的聲音,差點從台階跌下去,手裏的半截煙滑脫了手,菸灰濺的鞋麵都是白色。


    「唐靳言?」


    同樣,唐靳言也終於分辨出了是宋青玄的聲音,更是詫異了,「宋教授?您怎麽把電話打到我家裏來了?」


    宋青玄的表情已經無法形容,他僵硬在台階上,渾身的血都凝固了般,嘴巴抖了抖,「你……」


    「是不是醫院有事?我目前在美國,有點事必須先辦,所以醫院那邊我暫時迴不去了。」


    唐靳言在那邊耐心的解釋著原因,可是宋青玄的耳朵像是失聰了什麽都聽不到!


    喬治……


    唐靳言……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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