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外,秋季高遠的天空此刻正是雲捲雲舒,瓦藍的天上浮雲被風吹動,大團大團的雲霞順著風的方向漸行漸遠。


    洛洛手裏捧著透明的杯子,裏麵泡著洛神花茶,紅色的花瓣沉到了杯底,她喝了一口,聽著宋青玄的感嘆,看向了窗外。


    「宋伯伯說的沒錯,在商場上打拚的人,哪有幹淨的?嗬嗬,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一般人的智商根本生存不下來。」


    「嘖嘖。」宋青玄砸吧嘴唇,有些驚訝洛寒的見解,「沒想到啊,咱們深居醫院的白衣天使竟然還懂得商場上的一套?來來來,咱們碰杯、碰杯。」


    洛寒撇嘴看他,「碰什麽杯?宋伯伯別玩兒了。」


    宋青玄沉吟一下,低頭喝茶,看著茶杯中的茶葉,「所以說,有時候人不能活的太清醒,難得糊塗,該糊塗的時候裝也要裝的糊塗。」


    常言說大智若愚,真正智慧的人,往往不會把自己最精明強悍的一麵呈現出來,越是這樣,越容易降低敵人的防備,越是可以將對方殺個措手不及。


    洛寒一杯茶要喝完了,一會兒還要值班,「對,難得糊塗,做人的最高境界。」


    宋青玄搖頭,「做人的最高境界不是難得糊塗,而是見了像沒見,聽了像沒聽,不為外物所動,沒聽說過嗎?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洛寒無語的將黛眉蹙起,「宋伯伯什麽時候變成老學究了?跟我討論起人生哲學了?」


    宋青玄一杯茶也喝完了,他將茶杯放下,輕輕鬆鬆站起來,一身白大褂分外仙風道骨,「小洛洛啊,人生就是修行,有的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明白什麽是活著,有的人臨死的時候或許可以頓悟,但是老頭子希望,你們早一點能明白。」


    洛寒的水眸又眯了眯,「宋伯伯,你掛個旗擺地攤兒算命去唄?挺會忽悠的。」


    宋青玄哈哈大笑,撫了撫下巴,一撇鬍子被他捋順,「我畢竟比你們多活了幾十年,有些事啊,我是個過來人,但是有些事啊,過來人對你們說不通,你們得自己走。」


    洛寒:「……」


    老頭兒今天怎麽了?神叨叨的。


    林熙雯邁著輕快的步伐跑過來,手裏拿著個紅色的保溫杯,「嘿!老頑童,這就走了?我剛來,再喝一杯吧!」


    宋青玄兩個手放在大口袋裏,肩膀向下垮,「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尿頻了,我迴去看看小安安,可憐的小安安,嘖嘖。」


    林熙雯對洛寒道,「宋教授怎麽了?你刺激他了?」


    洛寒聳肩,「我可沒這麽大本事,他最近估計在看佛經,腦子不正常了,你可別跟他學。」


    林熙雯惡寒了一下,一邊接水一邊說,「我才看佛經,我情願去看《聖經》。」


    洛寒把茶杯洗幹淨,「熙雯,你和小澤最近怎麽樣?他現在挺忙的吧?」


    林熙雯喝了一大口純淨水,吞咽下去道,「忙,忙的親媽都不認識了,根本就顧不上跟我聯繫,整的跟異地戀似的。」


    「正常,領導的壓力大,你平時可以去mbk看看他,他現在一定很需要你。」


    林熙雯忙的腳不沾地,好不容易從值班室出來,「我?我最近沒時間,沒看到嗎?vip病房幾個祖宗,天天跟黑白無常似的追著我問,我都要煩死了,下午還有一台手術,特麽,我最近腿都細了。」


    洛寒的確發現林熙雯憔悴不少,最近經常熬夜加班,大家都很辛苦,「再堅持一下,我跟院長申請過了,醫院會招聘新醫生。」


    林熙雯叫苦不迭道,「天哪,唐醫生趕緊迴來吧!祖國母親需要你,華夏醫院需要你,你的迷妹也需要你!精神食糧不在眼前,空虛寂寞冷哪!」


    唐靳言麽……


    洛寒眸子裏瞬間擦過了一道黯然,最近她也在想唐靳言,想他在美國怎麽樣了,想他是否知道當年唐宗瑞做的事。


    想著想著,洛寒又出神了。


    林熙雯晃了晃手,「楚醫生?怎麽了?」


    「嗯?沒事啊,我先迴辦公室。」洛寒抬起纖細的長腿,離開茶水間。


    林熙雯搖搖頭,自言自語,「最近大家都好奇怪,龍澤奇怪,宋老頭奇怪,華天奇怪,楚醫生也奇怪。」


    走迴辦公室,洛寒的電話震動一下,她拿起來看一眼。


    陸雙雙發來的微信,一連好幾條。


    「親愛的,按照你的提議,我已經把婚紗的設計圖改了,這是最後的定稿,你看看,喜歡嗎?」


    洛寒點開圖片,第一張是正麵,然後是背麵,側麵,細節展示。


    「真漂亮!大設計師給自己設計婚紗,果然不遺餘力!」


    洛寒真心喜歡陸雙雙設計的婚紗風格,輕盈飄逸的質感,裙擺蓬鬆有型,顏色十分靚麗,穿在她身上肯定很美。


    陸雙雙開心壞了,「真的啊?你真這麽覺得!太好了,你眼光高,被你看上的一定很棒!我就這麽定了,迴頭讓師傅打板,裁縫也開始準備,不過婚紗要純手工製作,大概得半個月才能做好。」


    所謂的純手工,上麵的繡花、配飾、描邊、紋路等等,全部都要一針一線來做。


    「你和華天有沒有定婚期?他跟你求婚了沒?」


    華天姑姑家的經濟危機解除,他也該求婚了吧?


    洛寒如此想著。


    「他啊?沒有呢,最近你們醫院忙的跟耕牛似的,他每天都說累死了,哪有時間約會,等他忙完再說吧。」陸雙雙通情達理的自我安慰。


    「做完手術就輕鬆了,不過雙雙,你要做好一切心理準備,醫生的工作很忙,經常值夜班,不像你那麽自由,你以後跟華天在一起,一定要懂得體諒。」


    洛寒醜話早就說在前麵了,醫生二字,說出去很體麵,可是個中的辛苦和疲憊,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安啦!我知道,既然我決定跟他結婚,就做好了準備,他忙,我可以照顧他,他沒空搭理我,我就做好自己的事!那句很有文化的話怎麽說來者?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什麽跟什麽!


    洛寒笑道,「覺悟挺高的嘛,那本醫生去病房了,你乖乖的。」


    「啊?這就走了?再陪我聊一會兒嘛!」


    洛寒最後發了一條語音消息,「剛才說的什麽?體諒!」


    「切!我體諒我男人,沒說體諒我女人,別走啊!不要啊!」


    嗬嗬!


    洛寒笑了笑,放下手機去了病房。


    跟陸雙雙聊了幾句,剛才的陰鬱消失了大半。


    看來女人還是應該有幾個聊得來的閨蜜才行。


    ——


    楚氏,董事長辦公室。


    季東明、顧延森、白薇全坐在沙發上,三個人都拿著資料看。


    龍梟坐在主位上,手裏是同樣的資料。


    顧延森第一個開口,「杜淩軒果然不是一般的酒囊飯袋,危機公關做的挺到位,主動承認錯誤,不光放低姿態還捨得散財。」


    白薇認同的點頭,她極少這麽給顧延森麵子,「幾百個億,說拿就拿,非一般一般的魄力,單從這一點來說,杜淩軒很會辦事。這個對手不容小覷,董事長,咱們要提高警惕了。」


    龍梟頷首。


    季東明道,「杜淩軒知道大勢已去,這麽一來,他至少可以保全藍天國際,不動搖根本,不得不說,杜淩軒是個老手。」


    龍梟聽他們說完,放下資料,「對,杜淩軒是個勁敵,他有實力,有謀略,有膽識,也有胸襟。更重要的一點,杜淩軒身上的戾氣很重,他有相當強的復仇意識,換言之,他今天損失的一切,將來一定會討迴去。」


    三個人點頭,他們同意。


    試想,杜淩軒有膽識空手套白狼,在海倫國際埋下炸彈,又怎麽會對龍梟袖手旁觀?


    顧延森往前坐了點,挪一下屁股,「杜淩軒下一步恐怕會重點襲擊楚氏,龍少有什麽計劃沒?」


    「杜淩軒還沒有任何舉動,他的方向我也無法確定,咱們要按兵不動。」龍梟手掌展開按住那疊資料,最上麵一頁寫著「杜淩軒公開道歉」字樣。


    「而且,楚氏現在處於上升期,禁不起藍天國際的惡意競爭,不能一味對外,首先保證楚氏的發展。」


    龍梟說完,幾個人認同的點頭表示贊成。


    楚氏畢竟太弱,跟藍天拚不起。


    不爽是不爽,事實必須硬著頭皮麵對。


    聊完杜淩軒的話題,龍梟道,「現在杜淩軒的事暫時不要耗費太多精力,主攻新能源項目——白薇,下午兩點通知市場部和技術部開會。」


    「好的總裁。」


    龍梟繼續吩咐,「顧少,恐怕要辛苦你去銀行走一趟,海倫的抵押權限先申請更換。」


    顧延森挺意外的,「龍少,跟我客氣什麽?我不適應啊。」


    「那還不去?」龍梟臉一繃,這人有受虐傾向。


    「去去去,一會兒就去。」


    季東明鬆了鬆肩膀,笑著道,「老闆,關於休假,綜管部問,能不能組織個集體活動,那個什麽,大家平時都覺得你高高在上不好接近,能不能給一個雨露均沾的機會?比如搞個戶外活動,老闆一起參加。」


    顧延森發誓,他不是故意的!


    實在是綜管部一幫年輕妹子千叮嚀萬囑咐,磨的他沒辦法才鬥膽跟梟爺提出來的!


    白薇咳咳。


    顧延森咳咳。


    季東明趕緊悔嘴,「嗬嗬嗬,老闆你日理萬機,沒時間就算了啊,我迴頭跟她們說……真是的,當老闆很閑嗎?一群不懂事的丫頭。」


    誰知道龍梟竟然問,「哪天?準備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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