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台車,車子上了高架橋。


    車子在高架上靠邊停下,楚洛寒下車,靠著欄杆眺望遠處的城市,華燈初上,車流如海。


    燈火璀璨的夜色,將整座城市裝扮的盛世繁華。


    她不知道這會兒是該哭是還是該笑,心裏酸澀的難受到致命,可是轉念一想,要是真的死了,身邊發生的這些事就再也與自己無關,倒是一個逃避的好辦法。


    手機此時響了。


    龍梟的號碼。


    看著手機閃爍直到熄滅,她沒有接聽。


    明知道是末世最後的餘歡,她怎麽能享受的起來?


    可是手機屏幕上的新聞提示卻抓住了她的眼球。


    「多家雜誌社和網絡公司短短幾個小時內全部破產,皆與楚氏新聞曝光有關。」


    龍梟剛迴來,這些曾經在她家門口放肆的媒體便憑空消失了,不難想像其中的關聯。


    龍梟做事的手段她早已清楚,眼睛裏揉不得一粒沙子。


    很顯然,龍梟在以自己的方式替她出氣,但是楚洛寒更加覺得,他此時的保護來的是那麽不合時宜。


    楚洛寒擦掉眼睛的淚,她不能再沉迷了,是時候做個了斷。


    夜風吹拂長發, 髮絲纏在脖子裏,一個女人的身影站在車流如注的高架橋邊,看起來就是在自尋短見。


    她的確這麽想過,可是龍梟的電話第二次打來。


    這次梟爺直接連環call,她不接,他會把她的電話打爆。


    「餵。」


    終於通了,別墅內,龍梟沉沉的鬆了一口氣,「早知道你去醫院就忙的沒空接我的電話,我就不讓你去。」


    如此的寵愛,多叫人心笙蕩漾,楚洛寒忍了忍眼淚,冷冷清清的道:「剛忙完,有事嗎?」


    梟爺覺察出聲音不對,「迴來了嗎?我在家等你,晚飯早就準備好了。」


    我在家等你,晚飯好了……


    楚洛寒沒骨氣的又哭了。


    「我馬上迴去。」


    害怕他聽出語氣中的哭腔,她忙掛斷了電話,不給他繼續繼續追問的機會。


    深唿一口氣,楚洛寒迴到車上。


    就今晚吧,不管他答應還是拒絕,她今晚要徹底的結束這場婚姻,她不想讓龍梟知道自己的病情,更不想讓他以後冒著生命危險保護自己。


    楚洛寒抓緊方向盤,快速趕迴別墅。


    「你終於迴來了,累了吧?」龍梟主動大步走到她車前,她剛下車男人便抓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溫柔的放在自己的手心裏。


    楚洛寒試圖掙開,但是他不允。


    兩人站在別墅的院子裏,楚洛寒仰頭望他,「梟爺,何必這樣呢?咱們之間不需要這種拙劣的演技了。」


    龍梟狠狠蹙眉,他被女人的小脾氣逗笑了,「是不是在怪我?洛寒,如果你想要迴楚氏,我馬上就替你買迴來。」


    楚洛寒別開頭不看他,冷冷的說,「不必了,事已至此,楚家的臉已經丟完了,我的臉麵也丟完了,彌補還有什麽用?」


    說完這些話,楚洛寒成功掙開了他的手,一步一步勉強撐著自己走到客廳,站在光燦燦的水晶吊燈下,楚洛寒手指一根一根的收緊,不要後退,不能心軟,不可以!


    龍梟心中疑惑,被她甩開的手顧自晃了晃,看來她真的生氣了,現在迴過神要算帳了,好吧,他會忍著,畢竟是他沒能及時陪伴她。


    「餓了嗎,廚房準備了你喜歡吃的晚飯,我陪你一起吃。」溫柔篤定的聲音,儼然是丈夫的溫潤體貼。


    「龍梟,咱們……」


    「晚上吃的清淡一點比較好,這是熬了五個小時的紅豆蓮子粥,我想你會喜歡。」


    他打斷了她的話,因為梟爺已經覺察出了什麽,楚洛寒現在的神色似乎又是在對他們的婚姻動搖。


    楚洛寒心裏堵的溢出酸澀的苦水,猩紅的眼睛因為哭過掛著大眼袋,眼圈紅腫,「龍梟,我想過了,今天……」


    她話還沒說完,湯匙遞到了嘴唇,勺子的粥裏躺著一顆去了棗核的紅棗,他俊逸的臉就近她,「再不吃就涼了,我餵你。」


    他的聲音宛若軟糯的米粥,滑入腸胃,都成了暖暖的柔波,令她冷掉的心遇水而活。


    楚洛寒別開頭,「咱們離……」


    餵飯不管用了,梟爺索性附身以自己的雙唇狠狠堵住了她的嘴巴,不再給她任何掙紮的機會!


    她說一次,他就堵一次,直到她再也說不出來!


    強勢並帶有明顯懲罰性的吻糾纏她的唇舌,讓她醉亂沉迷。


    許久,他鬆開她,黑眸有惡魔的冷氣,又有神祗的威逼,「以後不要再提那兩個字,你提一次我就懲罰你一次,我說到做到。」


    楚洛寒粉嫩的拳頭被她攥的發白,一低頭眼淚簌簌往下墜,「龍梟,別再折磨我了,行嗎?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我不想再繼續了。」


    他板正她的肩膀,像看著一個撒嬌的小丫頭似的看她,柔波微微,「為什麽?我隻是去了一次美國,為什麽又變卦?」


    楚洛寒冷笑,她蹭掉眼淚,笑的張揚絕情,「梟爺真是大器的很,因為你去了美國,我失去楚氏,我變成了媒體眼中不堪的女人,成了龍家的笑話!」


    竟是因為如此?


    並不像楚洛寒的風格,他不信。


    龍梟用指腹擦她的眼睛,她暴力的躲開。


    「別碰我!」


    我是愛滋病患者!你知不知道!你別再碰我了!


    龍梟卻執意要達到目的,他強勢扣住她的肩膀,「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為什麽要離婚?為什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楚洛寒不敢看他的眼睛,依然低頭,但是這一次她說的話更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龍梟,咱們不合適,在一起要是互相折磨,我很認真,很理智也很清醒,我說,離婚。」


    又是這個該死的話題!


    忍著脾氣百般溫柔梟爺再也繃不住怒火,「啪嗒」見銀質的勺子摔在瓷碗上麵,濺起了不少米粥點子。


    他憤然起身,惱火的原地轉了一段,憤怒抑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然後覆審看著沙發上沒有表情的女人,「楚洛寒,你當真以為我可以這樣由著你胡鬧?我說夠了,這件事不要再提。」


    她抬頭,笑了笑,「怎麽,這樣就讓梟爺惱火了,所以說,歸根究底,你最愛的人還是你自己,於你而言,我是個什麽角色呢?需要的時候拉出去亮亮相,不需要的時候束之高閣,我是個女人,不是一件物品。」


    她還有心情跟他擺道理,這更加讓梟爺憤怒了!


    他從不懷疑楚洛寒的智商,可是在感情上為什麽她就不肯開竅?


    「你的身份已經公開了,以後你就是名正言順的龍太太,我不會再隱瞞你的身份,還有,這是明晚的宴會邀請函,你和我一起去。」


    嗬嗬!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宴會?


    她連冷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火紅色的燙金邀請函,楚洛寒拿起來,打開,「梟爺,這樣的宴會我們不適合去參加吧?」


    莫如菲父親的生日宴會,他哪兒來的好心情居然讓她一起參加。


    「梟爺,這張邀請函上隻有你的名字,看來他們並不希望我去添晦氣。」她纖細的手指丟下卡片,渾身無力的起身。


    她走了一步,在與龍梟擦肩的時候,他的手準確無誤的抓住了她的手,五根手指岔開,與她十指緊扣,就這麽錯著位置,不看她的表情,卻篤定的道,「宴會自然要攜伴參加,你是我的妻子,不帶你,帶誰?」


    楚洛寒仰頭,璀璨晶亮的水晶吊燈射的她眼睛一痛,「所以,我還要繼續陪你演戲?」


    梟爺手扣的更緊,「不是。」


    頓了頓,他轉身正麵看她,小女人眼睛紅腫,他不追問緣由,問了她也不會說,「我會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沒人可以接近,更別說覬覦。」


    說完,他鬆開了她的手,放她迴房了。


    人剛走,龍梟的電話響了。


    母親的來電。


    「梟兒,明晚是如菲父親的生日宴,你和如菲的事要正式提上議程了,如菲是莫朗坤的心頭肉,我希望你明確自己的立場。」


    龍梟單手插在口袋裏,望著楚洛寒消失的方向,冷冷的笑,「我做事,什麽時候需要在意這些了?媽,你想對洛寒做的事,收一收吧,別逼我反擊,我怕等到我反擊的時候,你會失去兒子。」


    袁淑芬手指扣緊沙發真皮套,「梟兒!你……」


    「媽,二十多年了,以你對我的了解,我要做的事,你以為你有辦法阻止?」


    袁淑芬閉上眼睛,眼角擠壓出細紋,「你會後悔,如果你現在不給自己留下餘地,以後你會後悔!」


    梟兒,你一定會後悔,我不希望你走到那天。


    後悔麽?


    二十多年來,他隻後悔過一件事,那就是他年輕氣盛的時候用極端的方式傷害了他愛的人,也傷害了自己。


    莫如菲想登上龍家少奶奶的位置麽?


    他明晚會告訴她,這個位置隻為一個人定製,別人休想涉足。


    他率先掛了電話,然後撥通了季東明的號碼。


    「那邊什麽情況?」


    「迴老闆,一切正常,您放心,明天一定會萬無一失的。」


    他喜歡萬無一失這個詞,他承擔不起任何與她有關的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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