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不會是這人會變成貓,所以皮膚才這麽白」的詭異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我媽媽從前一位院長手裏接過孤兒院的時候,孤兒院的情況已經不算很好了,後來我媽媽為此也賣掉了家裏的車。」廉望雪頓了頓,似乎不想繼續說自己的母親為了孤兒院到底付出了多少,「——但是她記得你。」


    藺渝意外但又不意外。


    「以我小時候的樣子,就算是個孤僻寡言的小孩,應該也會記得我吧?」他放大照片,點了點站在廉望雪的媽媽後一排的自己,完全是「一張臉上全是眼睛」的真人版,「而且我又可愛又乖巧又懂事。」


    廉望雪抿了抿嘴,似乎是被他這樣驕傲的姿態可愛到了,有點想笑,但忍住了。


    「...我媽媽說你是她見過最讓人心疼的孩子。而且,她接手孤兒院的第二天,你就被送到了那裏,你是她成為院長之後,收養的第一個孩子。」


    後來她說起你的時候,還會流眼淚,說幸好孤兒院倒閉之前,這個孩子就被領養了出去。


    後麵這句話,廉望雪沒有說。


    藺渝算了算時間,其實廉望雪的媽媽作為院長的時間並不長,但的確是有些緣分的,否則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巧合。


    「不知道為什麽,在初一那一年,我第一次看見你。」廉望雪繼續說,「明明距離隔著很遠,明明我隻看過年幼的你一張模糊的照片,但我就認出了你。」


    是那個站在自己母親身後,抿著嘴,看著鏡頭神色嚴肅,似乎是沒有照過相,因此感到緊張的小男孩。


    係統感嘆說:【緣分啊,等比放大的藺渝時隔多年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感覺,肯定特別奇特。】


    有那麽一小會兒時間,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藺渝沉默著喝完了廉望雪為他準備的湯,休息室裏有洗手池,於是他過去,先漱了個口,然後開始清洗保溫桶和碗勺。


    廉望雪也跟著走過來,站在藺渝身邊,他想接過來自己動手,被藺渝抬手擋住了,因此隻能在旁邊圍觀。


    他穿上這錄製所需的鞋子起碼有一米九,驟然拔高的身高,讓藺渝有點不適應。


    係統安慰他:【沒關係,廉望雪高三畢業裸腳就是188+,你可以提前適應一下這個高度。】


    藺渝:【嗬,那真是謝謝你了。】


    廉望雪當然不知道藺渝在自己的腦海裏和另一個所謂的「自己」陰陽怪氣了一句,他還在認真迴憶:


    「那時候我媽媽和我說,在孤兒院徹底關門之後,她就失去了大部分往日收養人的聯繫方式。這個叫做『藺渝』的孩子,被收養之後不知道過得好不好,但以他那樣乖巧懂事的性格,應該會被喜歡的吧?」


    藺渝想到了自己隻有在出道後練習過自己一次的養父母,和那個據說頑劣不看的異父異母的弟弟,笑而不語。


    係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懂事可愛,哪裏比得上「親生」這兩個字意義重大。


    相比於養父母到底好不好,藺渝倒是對自己和廉望雪還有這樣一段特別的過往,感覺有點不適應。


    說實話,當初想和廉望雪談一談的時候,他的猜測是,對方找到了過去孤兒院某位老師,或者某個員工的聯繫方式,畢竟廉望雪在獲取類似信息方麵有些能力。


    卻沒想到,關鍵點居然在他的母親身上。


    他轉移了這個話題:


    「對了,很抱歉我之前看了你寫的那些話。」藺渝說,「因為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和你寫的那些有關係。」


    廉望雪愣了愣,像是第一次迴憶起自己到底寫過什麽,藺渝眼睜睜看著紅色從他的脖頸一路往上蔓延,耳根紅了,緊接著是臉頰。


    「哦...哦,沒關係,你,你說。」他垂下了睫毛。


    氣氛非藺渝所願的古怪起來。


    係統剛想在藺渝腦袋裏說句什麽插科打諢的話,卻聽見藺渝說:「你寫的那句『可是你已經不在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啪——」


    「啪——」


    曖昧的氣息像是一個個粉紅色的泡泡,還沒來得及飛起來,就被藺渝挨個戳破了。


    藺渝沒注意係統的腹誹,他在思考的時候甚至沒感覺到所謂的「古怪氣氛」。


    「我現在不是還好好地坐在這裏嗎?」他問,「我已經不在了這個說法,是什麽委婉的說法嗎?還是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含義在?」


    係統:【小,小渝...】


    廉望雪臉上的紅暈已經散去,表情也恢復了嚴肅,這前後的轉變簡直讓人目不暇接。


    要不怎麽說這兩個人一個不解風情,一個在乎的事很多,唯獨不在乎對方不解風情呢?


    「還有那句話,你說你參加了《慢放生活》這個節目,但是據我所知,你並不是嘉賓,也沒參與錄製啊。」藺渝繼續問。


    廉望雪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藺渝瞬間如臨大敵:「嗯?這是什麽意思?」


    廉望雪說:「其實...有一段時間,我整個人的狀態,都很不對勁。」


    「哪種不對勁?」


    「像是,渾渾噩噩,頭腦混亂,思維不順暢,感覺自己的記憶時而清楚時而模糊,整個人有一種好像並不存在的痛苦感。」廉望雪說話的聲音放得很慢,藺渝在他的描述裏,眉毛越皺越緊,不得不抬起手按壓了一下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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