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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離去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李長風要走了。


    就在夏侯蟬的隨從把東西都收拾妥當的時候,李長風和胖姨說的。


    他在說之前,把廚房打掃的幹幹淨淨,鍋碗瓢盆都整頓清亮,連抹布都疊的方正,此時日落西山,夕陽西下,金色的光灑在這個少年頭上和肩膀上。


    胖姨聽了罵了一聲小王八蛋!後來就說不出話了。


    李長風知道,他走了,胖姨自然擔心店裏的生意,於是笑著說:“我把店裏要做的菜,都寫工整仔細了交給了婷婷,隻要按著方子做味道還是老樣子,胖姨你不用擔心了。”


    胖姨怒道:“你個小王八蛋,老娘那是擔心店嗎?”


    李長風笑了笑,其實這個把月的功夫相處下來,他早就知道,胖姨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此行離開恐怕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麵,於是不免因別離而憂傷。


    胖姨從胸前的肉堆裏掏出一個繡花袋子,塞到李長風手裏說:“這些錢你放在身上,路途遙遠,你個小王八蛋別叫老娘擔心。”


    李長風掂量了一下,都是些細碎銀子,恐怕能買兩月食材之多,於是說:“這個銀子多了些吧,我統共才做了一個月。”


    胖姨嗓門大:“叫你拿著就拿著,小屁孩哪兒那麽多廢話。”


    李長風笑著收入懷中說:“謝謝胖姨。”


    胖姨擦了擦眼淚說:“一天到晚胖姨胖姨的,老娘有名字,叫梁桂芬!”


    李長風笑著說:“那多謝梁姨!”


    梁娉婷的反應沒有她娘這麽大,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李長風知道這小姑娘雖然話不多,但很內秀,很多事情其實心裏看得明白通透,聽見李長風說要走,她把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拿給他。


    李長風:“這裏頭是什麽?”


    梁娉婷說:“都是些換洗衣服,還有你路上用得著的東西,這衣服不是我爹的,所以應該挺合身。”


    李長風點了點頭笑著說:“那多謝了。”


    頓了頓他問說:“我教給你的方法,練得怎麽樣了?”


    梁娉婷避開胖姨的耳朵,偷偷的說:“我已經可以看到神照了,好像是一片湖,隻是還沒發破海引汐,想來應該還不到火候。”


    李長風點了點頭說:“欲速則不達,若是根基不穩底氣不足就不要勉強,再等些時候,你獨自一人破海引汐需要慎重行事,不過事情往好了看,若是你的神照是一片湖,那你的資質可謂上上之選,可喜可賀。”


    梁娉婷紅著臉笑說:“多謝長風哥這段時間對我的教導。”


    李長風擺了擺手:“小事一件,你不也每天清晨陪我買菜,大家扯平了。”


    梁娉婷捂著嘴偷笑,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問道:“這一次再見,是不是以後都不會見麵了?”


    李長風心裏歎息,但臉上笑了笑安慰說:“這世間緣分之複雜命運之糾葛,誰又能說得清以後再也不相見?若是你破海引汐了,恐怕這百裏溝也不會一直待下去,以後若是走


    出這小漁村,可以往南嶽七十萬大山中,找南山書院,那才是真正修行的地方。”


    梁娉婷似乎想到了以後的生活,眼中充滿希望,笑著用力點頭。


    李長風走了,小漁村雖然人不多,但好歹也有千百號口子。


    大家知道這胖娘子酒館的少年大廚要離開了,不免難受以後再也吃不到清晨的油潑麵,傍晚的什錦糕了,於是都走上了街道,把家裏的臘肉雞蛋這些存的住的糧食讓李長風捎上。


    這裏雖然小,人情味卻很足。


    即便李長風不是他們的一份子,即便他們隻是相處了整個月的功夫,可他們心裏就覺得,有人遠行就該送上糧食和祝福,希望他一路平安。


    夏侯蟬分給李長風的馬上掛滿了鄉親們的蔬菜瓜果,即便是北方的高頭大馬也止不住大喘氣,紅著眼跺腳。


    李長風知道這廝不能再扛了,於是心裏鄙視了一陣這黃白相間的醜馬。


    李長風給父老鄉親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各位父老鄉親都迴了吧!”


    “路上保重!”


    “一路順風!”


    “得了空迴來看看,我還想吃你做的油潑麵!”


    “要是在外頭覺得累了,就來百裏溝住下,大家都歡迎你的。”


    李長風躍上了馬,看著這些老少青年眼中的不舍,調轉了馬頭對夏侯蟬說:“走吧!”


    夏侯蟬看到背過身去的李長風眼眶泛紅,於是說:“在北燕國,男兒就該征戰四方,你們南疆都舍不得青壯出去闖蕩,未免也太貪圖安逸了些。”


    李長風冷笑一聲說:“南疆子民的赤心淳樸又豈是你這種人能懂得?”


    夏侯蟬也不生氣,笑了笑繼續牽自己的繩引自己的馬。


    等到百裏溝的所有人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等到都看不到百裏溝的界碑了,李長風才迴過頭。


    他不忍心迴頭,這些人讓他想到了當初離開陳家溝的時候,娘也曾說過:“要是在外邊累了,就迴家。”


    不論在陳家溝還是百裏溝,亦或是在南山書院,李長風都是李長風。


    他隻是一個得了空在山中打獵,覺得累了在百裏溝的胖娘子酒館生火做飯,在南山書院刷鍋洗碗的普通人。


    可他不能做李長風,或者說,生活由不得他選。


    因為這些人都不知道,李長風是李孤鴻的兒子,就算他們明白李長風是李孤鴻的兒子,可能也並不清楚這代表什麽。


    但李長風很清楚,這代表危險和死亡。


    他覺得累了可以躲在一個小漁村中,但不能把危險和死亡帶到這裏,帶到這個淳樸到不知真元為何物,隻知柴米油鹽的地方。


    所以他必須離開。


    等到真正離開了,李長風才發現自己又沒了目的。


    在京都長安的時候,李長風有那麽些時候覺得這天下雖大,但處處容不下自己,可如今避開了危險離開了書院,才發現處處都是家。


    這種感覺很輕鬆,但也很孤獨。


    夏侯蟬的隨從一行人當然很歡迎李長風的加入,這個少年看上去麵嫩,但燒的一手好菜。


    吃慣了李長風的油潑麵什錦糕,他們就再也不能將就吃大鐵鍋裏頭隨便煮的大塊肉了。


    連鹽和醬油這些作料,也知道應該加一勺加半勺,而且是指甲蓋那麽大的一勺,多了少了都得影響口感。


    用他們自己的話說,他們也開始講究起來,不願意將就了。


    夏侯蟬打小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什麽樣的山珍海味龍肝豹膽沒有吃過,但他對李長風的身份很好奇,一個南山書院的弟子跑到偏僻的小漁村來掌勺,怎麽看都比他這個北燕國太子出來闖蕩要離譜的多。


    所以夏侯蟬總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


    李長風坐在馬上,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夏侯蟬一直在看自己,於是頭也不偏的說:“看夠了嗎?”


    夏侯蟬說:“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李長風翻了個白眼說:“老子不搞斷袖。”


    夏侯蟬沒聽懂他的幽默,也沒讀過龍陽癖好的故事,於是很認真的說:“什麽叫斷袖?”


    李長風再次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咱們往北去哪裏?”


    夏侯蟬說:“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你想去哪裏?”


    李長風皺了皺眉:“我不知道,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夏侯蟬:“為什麽你要離開南山書院?”


    李長風沒好氣的說:“為什麽你要離開北燕國?你別想套我的話!”


    夏侯蟬笑了笑說:“其實我並非在套你的話,一個人隻有理清楚自己的過去,才能想明白自己以後的路,北疆戰事緊急,我之所以在這時候還敢來你們南疆,一方麵的確是想了解你們中原,但並非是為了戰爭的輸贏,而是想了解你們的曆史,你們的風俗,以及你們的修行,北燕國地處塞外又常年交戰,封閉孤立,其環境之嚴苛是你不能想象的。”


    李長風對他那一句‘一個人隻有理清楚自己的過去,才能想明白以後的路’觸動很大。


    但聽他後麵的話,能感覺出他並非像表麵這般閑適,於是問道:“那你以後的路是什麽?”


    夏侯蟬看著天空說:“北燕國的男兒,就像天空的雄鷹,沒有什麽能攔得住他們,而我,以後會繼承燕國的一切,成為北方的王,但這還不夠,我的心願是統一整個北方,和中原停戰交際,這天下之勢,終究是分久必合,戰爭,並不能解決問題。”


    李長風看著他眼裏的光,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已經對自己要走的路了如指掌,而自己,卻仍舊在迷途中。


    於是歎了口氣說:“我離開書院,是因為這天下,容不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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